“你永远都只相信你看到听到的,”祝繁觉着好笑,“曹春花为你生儿育女,她是你妻子,你跟她和祝华祝钰说笑时可曾想过周婉柔跟你的两个女儿?爹,我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想要你抱的孩子了,就算你现在给我无数颗糖,我也不想吃了。”
她是一开始就这个性子么?她是一开始就想惹人厌么?
不,不是的。
“没错,”祝繁点头,吸了吸鼻子,强迫自己甩开心头的那股五味陈杂之感。
“我承认我以前的确是想引起你的注意,的确是想你能多看我一眼,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不一样,跟以前不一样了,我不需要你抱了,也不需要你注意了。”
眨了眨眼,祝繁看着那个人笑了笑,没有打算再继续说下去,翕了翕唇后转身。
眼瞧着人就要走了,祝谏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动作先于他的脑子做出了反应,绕过书案两步上前就把人给拉住了。
“放手,”祝繁淡淡地看着他,语气也淡淡的。
祝谏被她这样的态度弄得心慌,想也没想就一把将女儿拉进了怀里,不顾她的不愿紧紧将她的头摁在胸前。
“繁儿,繁儿爹错了,你别这样对爹,爹……爹会受不了的。”
那双眼,就如婉柔一样,好似这一转身,他就永远见不到她了。
不,他不能。
这是他跟婉柔的女儿,是婉柔拼了命才给他生下的这么个女儿,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放开,放开!”祝繁狠狠推他,却不见他松开分毫。
祝谏红了眼,抱着她哽咽道:“繁儿,繁儿你打我你骂我吧,只要能让你泄愤,你做什么都可以,爹知道错了,给爹一次机会好不好?”
时光如沙,一点点从指缝流过,当她还是个肉团子的时候他也曾将她抱在怀里逗弄,也会听着她用甜甜的声音喊他爹,时隔多年,他从未想过再次与女儿的亲近竟会是这般情形。
那一天,她当着众人的面扯着他的袖子小声喊他爹,她为了他特意赶回镇上在那等了一个多时辰,那段时间,她虽别扭,却又听话,甚至在他遭受流言蜚语之时还挡在他面前为他出头。
她的确是跟婉柔不同的,婉柔对他的情永远都是那般的直接与坦率,而怀中之人,却是那般的不坦诚。
老太太说得没错,这孩子是最像他的,分明心里藏着事,却又始终不肯说出口,而如今她总算是说出口了,却不是在他所想的情况之下。
第一百六十九章 诉说,巴掌与甜枣
如果说祝繁对祝谏在这之前是怨恨的话,那现在就是一种说不上的矛盾感。
她不会忘记前世临死前这个人是如何面对她的死的,可现在算什么?
“我让你放开我!”一个使劲儿,祝繁硬生生将祝谏给推开了,眼圈却是真的红了。
“繁儿……”
“你别过来!”祝繁一个后退,阻止了祝谏的上前,也没去管被弄乱的头发,吸着鼻子看着对面的人。
“我不要你跟我认错!你没有做错什么,也不需要你的道歉!祝谏,你这算什么?打了十几年的巴掌现在才记起给一颗糖吃么?你把我当什么了?告诉你,我不需要!”
说完,祝繁没有给祝谏说话的机会,转身就拉开了门跑出去了,刚巧撞上了听到动静赶过来的祝芙跟荷香。
“二姑娘?”荷香不明所以地追了几步,没追上,转身看向书屋的方向,便见里面的人自嘲地笑了笑,神色颓败。
“由着她去吧,中午不用煮我的饭。”说着,唇角勾起一抹苦涩关上了书屋的门,没有给屋外的祝芙跟荷香任何了解事情的机会。
祝繁一路跑到祝宅,给守门的小厮说了声后那人立马就去传话,不一会儿旺生就出来将人领了进去。
“繁儿?”狐之亦方才帮老爷子对完一间铺子的账,显然没料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来。
“三叔!”小丫头一进门就朝他面前撞了过来,听那小声音,委屈得哟。
狐之亦赶紧一把将人接住,由她箍着他的腰,温柔问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依着小家伙的性子,应该没有谁能欺负到她头上去才对。
“没有,”祝繁摇头,抱着人不松手,就连身后的旺生看得惊呆了眼也顾不着了。
狐之亦一记冷眼过去,回过神的旺生便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赶紧着关门闪人,把这屋子留给这一对儿孤男寡女。
狐之亦几乎是用挪的挪到了软塌前坐下,搂着小姑娘坐在他怀里,低头沉声道:“好了繁儿,出什么事了你倒是给三叔说说,你这样,三叔会担心。”
祝繁抱着他,把脸埋在他怀里蹭了蹭,然后坐了起来,吸了吸鼻子看着他,问:“三叔,你觉得我爹怎么样?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祝谏?
狐之亦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不解问道:“何以突然想起问这个了?他训你了?”
对于祝谏这个人,他实在喜欢不起来,人类经常说“虎毒不食子”。
虽然这话他不予苟同,但小丫头到底是他的女儿,之前小丫头遭受那等事的时候,他的反应到底是太让人心寒了,别说小丫头不喜欢他了,就是他,如今也是恨不得将那人给从这世上除去。
“没有,”祝繁瘪嘴,眼眶还红红的,却好像在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她说:“他要是训我就好了,那样我也就不用费脑子了。”
明明都在心里一个劲地提醒自己绝对不能为老头子的话所动的,可偏偏又总是忍不住去想,尤其老头子方才抱她的时候,她差点就忍不住在他面前哭了。
大致将事情给狐之亦说了一遍,除去了前世她死的那些事。
祝繁最后愤愤道:“你说他这到底算什么啊?我是那种打一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就能收买的人么?以前对人家不管不问的,现在曹春花被休了,祝华出事了就想起了,三叔,你说着到底算什么啊?他把我当什么了?”
之前也是,从镇子里出来还抱她,他凭什么抱她?她允许他抱了么?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啊,就算她是他女儿,那也得忌讳不是么?
自作主张什么的,最讨人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