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繁疑惑,到了院子门口一把抓住从她面前走过的小虎子就问:“干什么呢你们,有唱戏的来啊?”
在她的记忆里,也只有从镇上来了唱戏的才会让村里的人这么激动兴奋。
小虎子被她一拽,险些一个趔趄,但见是她,硬生生把想骂人的话给吞进了肚子里,说道:“啥唱戏的啊,是上城来人了!赶着去瞧瞧呢。”
上城,那可是皇帝在的城市,大城市!从那儿来的人,自然比镇上那些唱戏的稀奇得多!
“你说什么?!上城来的?!”
祝繁一个激动,差点把小虎子的衣领给拽下来,但下一刻手却松了,甚至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她的手在抖。
小虎子没瞧着异常,庆幸自己的衣领没被她给扯坏,点了点头说:“是啊,上城来的,我爹说……诶!繁繁姐!”
小虎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刚才还在他面前的人已经转身冲进了屋子,片刻后又一阵风似的冲了出来径直越过他冲到了前面那群人的最前面!
小虎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挠了挠后脑勺也跟了上去,那可是上城来的人,怎么能错过呢。
是他来了!是他来了!是他!
迎着风,祝繁恨不得脚下生风,路过的人们在说什么,又是以何种眼神看她的,这些都已经变得不重要了,她只知道,是他来了。
祝弧来了,她的三叔来了!
一路狂奔,把那些原本走在她前头的人甩了老大一截后祝繁终于瞧见停在村口处的几辆马车和那一行人。
祝繁感觉自己的整颗心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根本不受她的控制,尤其是看到那辆存在于前世记忆中的,那个人坐的马车时。
祝繁觉得,自己定然是要疯的。
“三……!”
下意识的,她连脚步都没停下便想冲着那一行人中喊,却在一张嘴才反应过来:不能喊!现在的三叔根本就不认识她!
硬生生把那个“叔”字卡在喉咙里,祝繁手足无措地放缓了步子,朝着那行看起来就与他们村格格不入的人走去。
统共五辆马车,外表因长途跋涉的原因蒙上了一层灰,但却依旧掩不住上头精致雕刻着的精致花纹。
穿着清一色深青色衣裳的男子们走在马车前后,两侧还有一个个打扮得整齐漂亮的小姑娘。
祝繁知道那是她三叔家的家丁和丫鬟。
不安地抠着手指,祝繁一步一步往近了走,因为她知道,那里面就坐着她的三叔……
“繁儿?”一道声音打断祝繁的思绪,停下来回头一看,正是她亲姐祝芙。
祝芙昨儿个去姑母祝琴琴家帮着做豆腐了,今日一早才准备回去,本也是听别人说来看热闹的,却不想在这里跟自家妹妹碰了个正着。
“姐,”祝繁喊了一声,只看了看跟祝芙走在一起的堂妹祝小媛便又扭头去瞧刚进村的那行人了。
祝芙也觉着稀奇,于是也就没去在意那么多,只当自家妹子急着来看热闹才跑得气喘吁吁的。
赶着来看热闹的人已经站满了道路两边,一个个的都跟看耍猴似的伸长了脖子看着那几辆马车跟那些家丁肩膀挑的一挑挑小箱子。
“回来了回来了,到底还是回来了,这都走了多少年了啊?”
“是啊,怎么着也得有个三十多年了吧,祝老太爷跟老太太都走了十多年了,现在才回来,哎……”
“你说他们那箱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啊?会不会全部都是银子啊?”
“啧!穿得真好,瞧瞧那些姑娘们,咋都长得这么水灵啊?难道这就是他们大户人家的‘丫鬟’?”
“我听说啊,是银子赚够了才回来的,那些箱子里指不定就是银子!”
“不得了,人家现在可就是真正的大户人家了,你们以后见了人可得紧着点儿,当心把人给得罪了掰扯不清。”
“说得也是,听我爹他们说商人就是黑心,跟那些个贪官没少混,要真把人给得罪了,可就不是一句‘对不住’就能完事儿的。”
“诶!你们瞧见了吗?那辆马车里坐了个好漂亮的……公子哥儿!”
“诶?!哪儿哪儿,在哪儿啊?”
“……”
七嘴八舌的,祝繁几乎把每个人的碎碎念都听在了耳朵里,人们的反应是意料之中的。
不过她才不在乎那么多呢,她现在在乎的就只有那第三辆马车里坐着的人。
曾无趣聊到当初回村时的事来,三叔便告诉她当时的他就坐在第三辆深蓝色马车上。
所以祝繁一听人说有个漂亮的公子哥儿,想也没想就直接朝那深蓝色的车上望去,却无奈那马车内的人愣是不撩开帘子往外瞧。
这会儿的风也怪,方才明明还吹得欢,这个时候却突然没了。
祝繁心里急,抿嘴想了想后在别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些人身上时快速退到人群后,然后走到路边的田埂上找准那辆马车并排而行,随即弯腰捡起一块湿泥土捏成团,端端朝那辆马车的窗户边扔了过去。
第十一章 变故,为什么不是他?
“咚”的一声,旁人没听到,但祝繁自己听得清楚,她想:那样的声音里面的人应该能听到了吧。
人们的议论声还在源源不断地传进她耳朵里,那行人目不斜视地往祝老爷子家的老屋走去,那里早已在几个月前就让人给修葺一新了。
祝繁疑惑地皱眉,在田埂上跟着那行人的步伐边走边望,就等着马车上的人掀开帘子。
可她等啊等,等了好一会儿马车内的人连手都没伸出来,更别说看清里面的人了。
马车窗户的帘子也是,一晃一晃的,愣是不露出里面的人半分影子,眼见着田埂就走到头了,祝繁不信邪,又捏了一块泥团朝那儿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