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酝舌尖顶住腮帮子,望向落地窗外的小花园,装聋暗想:体谅你身子不好,今天便乖巧一回,不反驳你。
“你!”
谁知,她此番态度更刺激了秦父,指着她鼻子冲秦母道:“你的好女儿!越来越目无尊长了!站没站相,一颗脑袋染得蓝湛湛,没有一点学生样!”
“好啦好啦……阿九喜欢就随她嘛。”秦母帮丈夫顺气。
“可你瞧瞧她如今又要干些什么出格事!?花重金包下大良山的观星台,再精心布置,你是准备跟谁二人世界呢?!”
秦父讲着,不由地扭头复次怒视秦九酝,“你做这些的时候,将小朝置于何地?!今家知晓了会怎么想你?!”
大小姐垂首,深吸口气,忍。
“秦九酝!”秦父气得拍案而起。
“好啦!你歇会,别又把人气跑了,我来同阿九聊。”秦母亟亟拉住他,扶他坐下,末了行向自己闺女,柔和笑问:“阿九是有喜欢的男孩儿了么?”
秦九酝此回预备告白的动静太大,瞒不住任何人。
当然,她本也没打算偷偷摸摸的。
她顾忌地瞟了瞟秦父,善意提醒,“你要不要上楼避一避?免得等等气晕。”
无奈,秦父完全将这儿误解成挑衅,怒骂:“死丫头!”
“好了……”秦母赶紧转身,挤眉弄眼地示意他冷静。
“你接着惯她!”秦父憋屈地猛灌了口茶。
客厅坠入一片诡异的寂然,阴沉了多日的天空明媚,冬季暖阳裹着别墅花园种植的忍冬花清香,自沙发背后半开的落地窗铺入内室。
“我是有喜欢的人了。”
秦九酝凝望阳光里飘洒的尘埃,脑海浮现今将军孤高冷傲的背影,冷酷的神色化开一抹浅笑,眸底盛满了温柔,“我喜欢他的外冰内暖;他偶尔的不按常理出牌;他的……全部。”
秦氏夫妇怔住,不约而同地看向彼此,表情不忍。
他们了解自家闺女不擅于表达感情的个性,现今却乐意郑重的对他们说此话,其代表的含义不言而喻。
“我特别喜欢他。”
一开始,大小姐的情愫确凿携带了些许学生未踏入社会前,特有的冲动和随性。
喜欢便追,就是如此简单明了。
但是,随着她对今朝的深入认识……
从在阿迎房子里的惊鸿一瞥,到他每每出乎意料的操作,再来是目击了他成长经历,钦佩他仍能以善待人……
秦九酝彻底沦陷。
她直视父母,一字一句地问道:“改天,我领他回家给你们见见,行吗?”
“那……小朝呢?”
秦母逃也似的避开她目光,疲倦喟叹:“你们有婚约在身啊。”
“妈,现在已经是21世纪了。”
秦九酝语意平静。
她不禁想起几年前首次到今家做客的一幕——以今家未来接班人,今少爷未婚妻的身份。
秦家原本是酿酒世家,旗下拥有多个酒庄,是名酒行业的标杆。
但随着时代的变化,酒行业陷入了‘寒冬’期,秦九酝的爷爷不愿家族企业倾覆,于晚年之际决计转型涉猎其余产业。
今家现任掌门人,是秦爷爷的酒友兼知己,在这过程中数次帮助秦家,秦爷爷极度感激他,两人有回一齐品酒时,酒兴上头曾口面协议:
“来日若彼此的孙子互为异性,便定亲结婚,世代交好。”
——一句屁话。
原先,没有一人把它记在心上,接受新时代教育的秦父甚至不悦地指责秦爷爷,“现今都建-国几十年了?早不兴那套了。”
秦爷爷酒劲一消,也认为如此不妥。
所幸,今家掌门人同样觉得,他们的恩情友谊不应该牵扯进尚未出生的儿孙,双方都心知肚明没再提及。
后来,秦爷爷病逝,秦父与今家的任何人都仅是点头之交,那句‘承诺’仿若随着秦爷爷的尸首一并火化埋葬。
秦九酝对这儿更是毫不知情。
直至她高中某一天回家,父母蓦然告诉她:“你未婚夫小朝昨儿个去学校找你了,感觉怎么样?喜欢他么?”
“……未婚什么东西?”
大小姐懵了,随即猛地回神,昨日老师是让她下课到办公室一趟,她未来亲戚寻她。
秦九酝彼时还纳闷:未来亲戚是什么玩意?暗号?
可是,不等她抵达办公室解开谜底,就在途径球场之际,硬生生遭篮球加足球轮流暴击,晕厥了过去。
待她苏醒,那‘未来亲戚’早已离开。
“没碰着面啊……”秦母喃喃,语气复杂。
“见到了又怎样?”秦大小姐拧眉冷笑,“我不认他。你们是在搞包办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