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夫人拍着桌说:“这老三,可是自家亲戚,你贺府做事不讲道理,先前刻意为难他。如今老大与你都回来了,你也不去与贺公讲明白,是为什么?你要弄清楚谁才与你是一家人,你将来莫非要仰仗贺府不成?”
贺菀淡淡道:“我既姓贺,为何不能?”
宋老夫人:“你贺家还剩几个人?你别是存着什么龌龊的心思!”
宋初昭一脚揣在门上,冲了进去,喝道:“我母亲几次三番忍让你,你不要得寸进尺!”
门板发出一声巨响,厅内几人精神正击中,都被她这一出吓得抖了下。
宋老夫人扫向她,被她彪悍的气势震住,又很快压了下去。对宋初昭心生不满,训斥道:“你便是这样同长辈说话的?”
“为老不尊的,哪里值得别人尊重?”宋初昭不留情面,“方才的话,你可以去同我父亲讲。别趁着我与我爹不在,看我娘老实,就抓着她欺负!”
宋老夫人怒指:“你简直是放肆!”
“娘!”宋三老爷扯住她的衣袖,皱眉示意,说,“顾五郎也来了,莫叫别人看了笑话。”
宋老夫人自然是好脸面,闻言只能不甘愿地坐下,
宋老夫人说:“罢了。不提这些扫兴的事。顾五郎既然来了,不如顺道吃一点。今日这桌菜可费了好一番功夫。”
宋初昭见她还装得若无其事,心下愤恨,是怎么也吃不下去了。
顾风简看了宋初昭一眼,上前一步,朝众人鞠躬:“顾某不识抬举,对不住诸位了。”
众人还不明白顾风简这话的意思,就见他一手抓住桌上铺着的喜庆红布,朝上用力一掀。
“哗啦啦”的接连几声。汤汤水水的佳肴,顿时流了满地。远处的瓷盘也飞了出去。好好一桌菜色,转眼间全被他毁得一干二净。
纵然宋三老爷躲得够快,依旧叫菜汤贱了满身。在座众人无不狼狈,皆是惊愕。
贺菀也因这突然的变故猛地提了口气,但很快镇定下来,像什么都没发生,缓缓站起身,退到宋初昭身侧。
宋大郎最先沉不住起,跳起来道:“顾家小儿你这是何意!”
“这餐桌上,有几人是真的开心?既是如此,再好吃的饭,也只是如鲠在喉,不如打碎了,将话说个明白。好过接着逢场作戏。”顾风简说,“宋夫人,您说呢?”
贺菀低头整理自己弄脏的衣服。
顾风简向后伸出手说:“昭昭,过来。”
宋初昭终于回神,看着顾风简眼眶险些泛红。从不觉得顾风简的身影竟如此伟岸。
贺菀将衣摆上的汤水擦拭干净,抬起脸,漆黑的瞳孔如深渊寒潭,带着寒气,飒飒地扫向宋家几人。
她的声音崩成一条直线,里头全无感情:“此事本是想以后再与你们说的。待昭昭成完亲,我便会与宋将军和离。”
如果宋老夫人先前的表情是震惊与愤怒,听到她的话之后,便是惊恐了。
在她的观念里,哪里有女人能与丈夫和离的?失了名节,还不如去死。也正是因此,她才敢如此刁难贺菀。
她也知道,宋家如今,多是仰仗贺府。万不敢想,若是得罪了贺家,宋家会是如何。
贺菀莫非不要自己的清誉了?
宋老夫人颤声道:“你怎敢!”
“敢不敢,我也决定这样做了。宋将军也是知晓此事并同意的。”贺菀说,“本想最后与你们好聚好散,也算是还了我宋将军多年的夫妻缘分。既然诸位不稀罕,那便罢了。我贺菀也不是个命贱之人,父亲护国有功,连陛下也要敬上三分,去哪里都能得个尊重,忍不得尔等这般羞辱。”
宋老夫人几要疯魔,失态地吼叫道:“你……你不可以这样!老大怎可能同意这样的事?他同意我也不同意!除非拿了我这条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