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双眼又深又暗,仿佛全世界都与他无关,他只锁着她,直勾勾沁着偏执炽烈的索求。
运动会的晚上,有市里统一组织的表演要看,各学校所有参加的学生都聚在一个巨型会场里。
云卿来得晚,没去程恬占好的位置,自己坐在了最后面。
刚开始没几分钟,她身边的人就被无声换走,霍云深换了干净的衣服坐过来,把拿到的四个小奖杯都给她。
云卿手指蜷着,没接,他又默默从包里拿出一本很权威的奥数习题册,不管台上怎么吵嚷,他垂眸抽出笔,跟云卿说:“你选几道,随便选。”
“你干什么……”
他不回答,就固执地等着,云卿只好用指尖点了其中两道,很复杂,她解起来也要花点时间。
但霍云深直接下笔,答得行云流水。
他字很好看,有冷硬嚣张的风骨,思路敏捷,不输宁华任何一个学霸。
吵嚷的歌舞声里,霍云深低低说:“我不是垃圾,也没有不学无术,你喜欢学习好的,我一直可以做到,体育也能超过别人。”
他什么都可以,他只是没有机会。
不能高考,不能走出这圈围墙。
云卿怔怔看他,心里酸成一团。
会场里光影流转,在他脸上勾出惑人的锋芒,他烈烈注视她,眼睛里涌着斑驳的猩红,声音低哑:“我不比那个人差。”
云卿意识到,他说的是班长,他那天在门外看到送零食的一幕,还以为她……
她想解释一两句,现场灯光却骤然一暗,到处都是惊呼尖叫声,有老师紧急上台,大喊着:“临时停电,马上就修好了,稍安勿躁,都不要动!”
黑漆漆的粘稠空气里,有滚烫的身体在靠近她。
云卿定定坐着,忘记呼吸,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霍云深倾身过来,趁着无人知晓,把她牢牢抱住,钢铸似的手指箍着她,似哀求似威胁,在她耳边艰涩说:“卿卿,你不喜欢我,我多久都等得起,但是你不许喜欢别人,除了我,谁都不行。”
她有些哽咽。
少女的嗓音格外轻,回答他:“你努力,我就考虑。”
这一年的冬天来得很早,冷空气突降,云卿身体又没那么好,运动会结束后不久就得了重感冒。
妈妈过世了,家里被后母和子女鸠占鹊巢,爸爸对她视而不见,偶尔的对话,只是反复强调让她别折腾,老老实实等着嫁给霍家继承人,好对得起他多年的培养。
云卿感冒了没跟任何人说,自己买药吃下,在教室里蔫蔫地写英语,头昏脑涨提不起精神。
放学时程恬关心地问她:“是不是不舒服?我送你回家吧?”
云卿笑得跟往常一样:“不用,我很好,想再写一会儿,晚点走。”
程恬不疑有他,便把她留在教室。
很快同学走光,只剩下云卿一个人。
云卿不想回家,不想见任何云家的人,她蜷着热腾腾的身体缩在大外套里,只露出泛红的一张小巧脸蛋儿。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昏倒的,再清醒的时候,整个人在颠簸。
有一双坚硬的手臂紧紧托着她,像捧着什么无价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