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记者包围圈后,言卿的细高跟换成了平底小软鞋,礼服也脱了,穿一条绵糯的阔腿裤,在夜风里踢踢踏踏地走,举着手机屏给霍云深念:“求深情夫妇合体——”
“合体?”霍云深眉梢微扬,低低道,“我也求。”
言卿一怔,脸色猛地涨红,才反应过来这句话好有歧义。
霍云深意味深长问:“这么长时间顾不上我,谁答应了要加倍补偿的?”
言卿抿着唇笑。
她忙了好久,就是希望把两场为他准备的表演和带着奖杯的公开澄清送给他,送是送到了,但老公受到冷落的小心脏也急需抚慰。
原本……她也准备了特殊的礼物。
言卿杏眼含着水,盈盈看他:“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补偿你。”
“多少件都答应。”
她握住他的手:“深深,我们今天回老房子去睡。”
江北那套出租房,她上大学起跟霍云深在里面生活了将近一年,他的幸福和痛苦都在那,记忆恢复以后,她还没有回去过。
楼道里一楼到三楼的灯还是亮着的,到处都收拾得纤尘不染,一条楼梯言卿走过无数次了,但带着完整的回忆再踏上去,心却揉得发疼。
言卿慢吞吞往上走,脊背和膝弯忽然被霍云深揽住,不由分说把她抱起来。
“你腿才刚好,别吃重!”
“老婆不重,”他俯首亲亲她的眼帘,嗓子沙沙的磨着,“让我抱你上去,那三年里,我想了太多次了。”
言卿眼窝一热,不挣扎了,乖乖搂住他脖颈,贴紧了听他咚咚的心跳,随着他胸口的震颤颠簸。
上楼只需要一分钟,开门十几秒,等门板砰的关闭之后,四周寂静,只有彼此纠缠的急促呼吸声。
钥匙掉到了地上,言卿手里的包也脱力地歪到一边,她被放在玄关的矮柜上,背刚靠上墙,男人双手就撑在她两侧,把她挤进角落,狠狠吻上来。
言卿来不及发出声音,意识全被掠夺,湿软的唇被他抵开,滚烫舌尖不知足地侵略进来,狠重又疼惜,温柔万分地噬咬着她。
她抱住他回应,浅浅舔他一下,就换来他的颤抖。
言卿心脏又胀又涩,抚摸他的后脑,手指穿进他短发里摩挲,含糊喃喃:“我在,别害怕,我真的回来了。”
霍云深吮着她微肿的唇,闷闷地应着。
言卿拽过她抱了一路的包,从里面取出一个方形的盒子,放在霍云深手里:“深深,你看看。”
霍云深眸底有些红,掀开盒盖,手指蓦的一紧。
盒子里铺着棉花,棉花上面,是一颗剔透无暇的玻璃圆球。
他有过一个的,生日时候卿卿笑眯眯给他,说要让他一辈子圆满,后来就在这个房子的卧室里,被她亲手打碎,他用胶水怎么黏也拼不起来。
现在眼前的,跟当初那颗一模一样。
多年前的物件了,要找到相同的很难,卿卿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
言卿看着他震动的表情,忍不住想哭,捧起他的脸啄了两下,轻声说:“霍云深,这是给你的礼物,我会让你一辈子圆满。”
他发哑的声音在抖:“这一次,说话算数么?”
“算数,”言卿扣住他的五指,“不管去哪,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霍云深胸腔重重起伏,立刻托起她要进房间,言卿还有件大事没搞定,怕一旦开了闸门就没机会避开他去做,赶忙推推他肩膀,皱着鼻尖找理由:“我饿了,想吃老公做的炸鲜奶。”
他手还掐在她腰上,衣摆都掀起一半。
言卿忍着想挂在他身上不放的绮念,垂着眼尾对他撒娇:“想——吃——”
霍云深能拿老婆怎么办,还不是予取予求,他把她放床上,动手帮她换了舒适的家居服,最后摸到她脚背微凉,又找来毛绒袜子给她套上,穿好之后,在她软乎乎的脚尖上亲了亲。
“乖乖等着,”他眸色幽暗,“不许再跳窗逃跑了。”
男人小心眼又记仇,言卿失笑捏他:“你赶我我都不跳——”
她瞄着老公进厨房,趁抽油烟机打开时,在噪音里火速行动,她用力拽起床垫,下面的储物床箱深处,有一个藏在边角的小匣子。
果然还在,他没发现过。
言卿掏出来,把床恢复原样,悄悄把匣子里面的手账本拿出来,翻开几页,上面全是稚嫩圆润的字体,是幼龄小姑娘一笔一划写的小日记。
那时候还不流行手账这种词,她只知道自己想记,就挑了最漂亮的本子,图文并茂,还带笨拙的简笔图,把她每一次……去霍宅见到云深哥哥的过程全写下来。
没错……
她少女时候,扎着小辫子,一蹦一跳跟在他后面,嘴里不害臊喊的,就是云深哥哥。
一整个本子,从五岁初识,到他被逐出霍家的空白,再到学校外被他救下,她锲而不舍追着他跑,哭哭笑笑都烙印在里面。
言卿翻到后面,还贴了好几张她偷拍的照片。
少年的霍云深乖戾不驯,眉眼永远淬着冰,但她拍到的瞬间,是他抿起嘴角,在捧着她送的小玩意儿默默傻笑。
他忘掉的,都记在这个本子上。
以前她没提过,是不想心爱的人得知自己失忆过,觉得亏欠她,但现在,她想让他知道,是要告诉他,他从来都是她的独一无二,不需要恐慌卑微。
但不能马上给……
她想选一个承载着记忆的地方,做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