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圆脸噌地红了,推开没完没了的秦棋, 羞道:“别人在看,你先等等。”
她推搡了一阵,没推动他,只好僵着脖子转移话题:“怎么没看见小黄?”
一旁静立如画的饕餮动了动眼皮,一言未发。
白圆问的时候只以为小黄去忙店里的事了,全然没想过其他可能。
众人安静了半晌,狸花趴在她腿间,垂下脑袋,眼睛里蓄上了泪,呜咽道:“小黄没了。”
白圆脑子一懵:“什么意思?”
于光见没人应答,只好开口跟她解释了前因后果以及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末了叹道:“小黄是个好孩子。”
白圆只感觉睡了一觉,没想到已经过去了一年。
她听完始末,怔了怔,喃喃道:“我得把它救回来。”
她拍拍秦棋的背,问:“我的笔还在吗?”
秦棋勉强克制住跟她亲密下去的冲动,将判官笔和黄符交到白圆手上——与她有关的所有东西,秦棋都细心保存了下来。
白泽猜到她想做什么,上前按住她的手,轻轻摇头:“现在不行,你刚醒过来,魂魄尚未完全稳定,不宜移魂。”
秦棋一听,迅速夺走白圆手上的东西,严肃道:“以后再说纸人的事,你先把身体养好再想其他。”
“可是……”
“没有可是。”
白圆失落地低头,扁了扁嘴,不甘心地问:“什么时候能稳定。”
白泽温柔地说:“至少一个月后。”
她倚倒在秦棋身上,乏力地眯起眼睛,小黄的牺牲让她没了死而复生的喜悦。
静静地靠着秦棋,余光瞄到苍白着一张脸的饕餮,原以为他只对吃食有感情,不想他竟会守着自己醒过来。
环顾四周这些为她重生欣喜不已的人,顿时感触万千,眼眶隐有热泪聚集,这辈子最开心的事,就是有这么多人在乎她,愿意为她四处奔波,此情此景,不胜感激。
饕餮似是觉察到了她的视线,他灰暗的眸子倏地亮了,嘴唇微微抿动,吐出那个熟悉的字眼:“饿。”
眼泪憋了回去,白圆糟心地扭过头:“回店里再帮你订外卖,话说,这是什么地方?”
众人齐齐僵住。
狸花默默从她腿上跳了下去,跑到青流后面躲起来。
白圆疑惑地歪了下脑袋,复而问离她最近的秦棋:“怎么不说话?”
秦棋手臂缩紧,抱着她支支吾吾道:“你先休息两天。”
白圆疑虑更深,保持一个姿势久了,腿有些麻,她稍微挪动身体,转了个方向,蓦地看到秦棋背后一幢熟悉的大楼和一口熟悉的井。
她机械地转过头,扬起下巴,注视秦棋僵硬的侧脸,呆滞地说:“这里,就是后院?”
不怪她难以接受,四周的环境与杂货店后院天差地别,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大理石地面好似涂了一层暗红色油漆,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的坑洞随处可见,仅有她躺着的一块地方是平整的,青流甚至站在了坑里。草地、菜地、鱼塘均不见踪影,旁边只有一片焦黑的土地,另一边零落的三两枯树与原先繁茂的大片果林更是相差甚远,至于重建过一次的实木鸡舍,远处残破的木片大概就是遗址了。
前屋什么样,她不敢看也不敢想象。
白圆眼前一黑,彻底倒下,身体后倾的一瞬间,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她为什么要醒过来。
好在宿舍楼幸免于难,白圆逃避现实在房间睡了两天,秦棋寸步不离守着她。
白圆心疼秦棋为自己忧心操劳一年,观他俊颜染上愁容,脸上疲惫多少欢喜都掩盖不了,思来想去,便同意他睡在自己旁边。
当然,主要是秦棋对那些人间男女之事了解甚少,白圆放心得很。
一年时间能改变太多事。
经历多次险境,狸花终于想到要奋起修炼,它缠着青流拜师学艺,现在勉强能与花妖打个平手。焦侥国人离开了杂货店转去别处谋生活,饕餮吃光了店里所有能作为食物的东西,包括后院的鸡,玉鸡和狪狪在于光的阻止下逃过一劫,白圆心疼了小半个月。白爸爸忙着善后伏羲留下的残局,每隔十天半个月会来看一次白圆。
网店关闭,人气不再,微博下面无人问津,银行卡的数字停滞了许久。
要处理的事情太多,白圆没休息多久就重新忙碌起来,先是肉痛地拿出一部分存款修整了后院,奢华了几个月的院子回到了最初的简朴。
杂货店前屋她不打算再开,只留网店继续运营,毕竟修完院子,秦棋赎身的钱就差了一点,还有只无底洞一样的饕餮嗷嗷待哺。
说来奇怪,生死关头走了一遭,她的财运比过去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网店刚恢复营业,还没宣传,大批订单就蜂拥而至,她随手转发抽奖竟然中了手机,前两天在手机上买了张彩票,今天发现中了头奖……
钱赚的太顺心她倒有些不适应了。
一个月过去,所有事物慢慢回归正轨,白圆终于可以动笔让纸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