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老板抱歉地说:“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因为就算收拾屋子第二天还是会变回原样,我干脆就不管了。”
“理解理解。”白圆讪笑,今晚得让狡守着豆皮睡,无论如何不能让它离开后院。
秦棋嫌弃地踢开脚边狗口水味浓重的破洞抱枕,直截了当地问:“你的花在哪?”
“我放在卧室的阳台了。”店老板领他们去到自己的卧室,轻轻推开失去把手的卧室门,按下灯的开关。
因为要睡觉,卧室比其他地方整洁些。
白圆四处打量一番,视线定格在他床头柜上,不解道:“你房间怎么会有狼牙棒?”
“狼牙棒?”店老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是个木棍形状的东西,上面布满了坑坑洼洼的毛刺。
他面无表情道:“是我买来辟邪的桃木剑。”至于为何成了狼牙棒,原因不提也罢。
“……”
店老板面色凝重,慢慢走向床头柜。
只见白色的柜面上用红色的液体写满了同样的两个字,字迹形状不一,有的很工整,有的歪歪扭扭像刚学写字的小孩,像是有人在用这柜子练字。
白圆轻声念出他的名字 :“执羽。”文雅的名字与腼腆俊秀的年轻店老板倒是很契合。
店老板苦涩一笑:“张执羽,现在听别人喊名字我都瘆得慌,总觉得有人来找我索命了。”
卧室有小阳台,只摆了一个晾衣杆和一个鞋架,阳台晾了两件衣服和几双过季的男鞋,玫瑰花被放在了鞋架最顶端。明明已经过了玫瑰的花期,它的花瓣却红艳欲滴,娇美地绽放。
秦棋对柜面上的字不感兴趣,径直走去阳台,停在那朵红的嚣张的玫瑰花前,冷笑道:“等我出手还是自己现身。”
阳台窗门紧闭,四面无风,玫瑰花瓣忽然自己剧烈地颤动起来,一个小小的声音从玫瑰里发出,哀求道:“求求您饶过我,我只是想待在他身边。”
声音很轻,卧室的人听不到,秦棋屈指弹了下花瓣,冷漠地说:“他已经把你送人了。”
玫瑰中央缓缓凝出两颗晶莹的水珠,半晌,花妖继续道:“我不会离开他的。”
张执羽不想再看桌面上惊悚的字迹,来到阳台,站在秦棋身后勉强笑道:“花很漂亮对不对。”
他注意到花瓣中间突兀的水珠,下意识伸出手,用指尖温柔地抹掉花妖的眼泪。
玫瑰微不可察地动了动,花苞张的更开了一点。
白圆经常吃文茎树的果子,听力异于常人,秦棋和花妖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白圆凝视玫瑰,柔声说:“她很喜欢你。”
“花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张执羽笑了两声,“谁养都一样。”
他嘴角的弧度渐渐磨平,“豆皮在的时候我还没那么怕,现在只有一个人,晚上都不敢回来了。”
白圆眼睛烁亮:“那我今晚把豆皮给你送回来。”
张执羽顿了顿,果断摇头:“不不不,豆皮你想养多久就养多久,我去朋友家住几天,正好出去住也不方便带上它,这几天就麻烦你了。”
“……你什么时候回家呢?”
“等家里的邪祟没了吧。”
白圆立马收起多余的同情心,目光坚定地说:“这花我今晚就带走。”
谈话间,盛开状态的玫瑰花苞无声无息地合拢,狭小的阳台回响起女孩的低声啜泣,断断续续的哭声叫人头皮发麻。
张执羽也快哭了:“真的有女鬼。”
白圆向秦棋使眼色:先把他带走。
她的意思是让秦棋找个理由支走他,熟料秦大佬脸色不耐,懒得多说一句话,动作粗鲁地揪起张执羽的衣领,生生把人拽出了房间。
白圆清了下嗓子,面对玫瑰温声细语道:“你喜欢他对么。”
“当然。”
半合的玫瑰花苞再次盛开,一位姑娘剥开玫瑰紧闭的花瓣,从花蕊里钻了出来。她个子只有花苞那么大,一头黑发顺延到脚踝,身上包着粉色的纱裙。
花妖两只手抓住花瓣做支撑,以免让自己掉下去,仰视白圆说:“现在不方便变大,我先保持这个样子同你交流吧。”
白圆惊诧:“原来你和玫瑰不是一体的。”她以为玫瑰就是花妖,花妖就是玫瑰。
“这不是我的本体,”花妖嘟嘴道,“我只是在玫瑰里睡觉,醒来就跟花一起到了执羽家。”
“为何住下了。”
“因为喜欢他啊,没想到天底下竟有如此温柔的男人,我在这待了一天就被他迷住了。”
白圆困惑了:“他是人,你是妖,你留下来又能怎样呢?”
花妖道:“总有一天他会接受我的。”
“嗯?你的自信来自哪里?”
“他容忍了那条叫豆皮的蠢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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