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张金龙那冰冷且带着一丝兴奋的表情,我整个人都头皮发麻了。
我无法理解这种人的心理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变态。
更无法理解他们的三观逻辑。
我咬着牙说:“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畜生……”
对于我的斥责,张金龙无所谓,甚至是带着一丝轻蔑与傲慢。
张金龙抬头,眼神有些缥缈,似乎回想到了过去似的。
他笑着说:“三十年前的南洋,是那么的暗无天日,我们一家二十七口,举家来到南洋菲国,跟所有来到南洋的华人一样,我们在这片不属于我们的土地上,只能被当做牲口一样对待,是啊,我们是畜生,我们早就是畜生了,不是今天我们才是畜生的。”
张金龙的话,显得那么的悲哀,但是又那么的从容,似乎对于畜生这个词,并不是一种蔑称,而是一种对他实打实的真实写照,他很接受。
张金龙走到我面前,猫三狗四立马机警地提防着。
张金龙却笑了笑,没有任何惧怕的意思。
他低下头,跟我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不,我那时候,比你还小一点,好像是17岁,我第一次踏上南洋这片土地的时候,我很迷茫,我不知道我要什么,我们全家人在泥泞的道路上,举目无亲,没吃的,没喝的,什么都没有,我奶奶,被活活饿死了,我最小的小叔,被人偷走了,我的妹妹,被当地的赌场给抓去接客,后来,莫名其妙的就消失了,那一段时间,我真的很迷茫,我不知道,我要什么……”
我咬着牙,嘴角哆嗦了一下,我冷声说:“那你为什么要去呢?没有人逼你去……”
张金龙可笑地说:“是啊,为什么要去呢?我也不知道,我爷爷也不知道,我的父母,更不知道,就是突然有一天,在沿海的人,都疯狂的陷入了一种不安的感觉,仿佛,整个天都要塌了,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脱离那片土地,前往那个陌生的南洋,恐慌,让我们逃离。”
我深吸一口气,历史原因导致的逃难,这是无法避免的,我只能说,张金龙是那历史浪潮中的一员,但是,这不是他成为畜生的理由。
张金龙笑着说:“在我迷茫了许久之后,我们能卖的,能置换的,全部都没有了,我们只有饥饿,你知道饿肚子的感觉吗?你知道泥土的味道吗?你知道,三天不吃饭,第一口米饭的味道有多么香甜吗?你不知道,因为,你没有经历过,当我经历那一切之后,我终于有了我的人生目标,那就是,吃饱肚子,为了能吃饱肚子,我加入了当地的华人社团,只要去游行,就有早饭吃,我就为那一口早饭,但是华人社团很快就被剿灭了,后来,我又加入了武馆,加入武馆可以管午饭,哈哈,我就这样,谁给我一口吃的,我就加入谁,但是,但是……”
张金龙说着说着,眼神里就充满了悲哀。
他痛苦地看着我,悲伤地跟我说:“但是,老天爷似乎一心想要折磨我似的,我加入了武馆,武馆被人踢馆,师父被人打死,被人灭门,我又无家可归了,我又没有饭可以吃了,我又像是狗一样,被其他武馆,被其他的势力欺负,他们都是我的同胞啊,我们说着话语,穿着一样的衣服,就连我们的皮肤都一样,但是,他们却像是仇人一样,一定要把我弄死,我不明白,只是因为我师父跟他们的师父是竞争关系,就一定要把我们都弄死……”
张金龙的话,说的十分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