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喜乐糖铺的桂花糕可是数一数二的好味道,客官尝尝?”男人递过去一块桂花糕见裴徊光并不接,赶忙将桂花糕放下,又说:“眼下荷花遍开,这个时候的荷花酥味道最正!”
“有什么糖?”裴徊光问。
“原来是要糖啊!”男人立刻将裴徊光请到另一边,向裴徊光一一介绍着柜台上的糖果。
裴徊光点了几种糖果,男人手脚麻利地包起来。
男人装糖果时,裴徊光的视线又落在另一处的串糖上。五六块糖果串在一根竹签上,每种糖果都是不一样的颜色,想来也是不同口味。看上去有点糖葫芦的意思,只是每一颗糖果都要比糖葫芦的山楂小一些。串着糖果的竹签也更细一些。
裴徊光拿起一串。
男人立刻笑呵呵地说:“客官买了这么多的糖,这串送您了!这是咱们关凌的特色。瞧着您不是关凌人,应当没尝过。”
裴徊光咬了最上面的一颗糖果,细细地品味。
裴徊光的确不是关凌人,可是他小时候在关凌生活过几年。这种串糖也吃过。
初时,是宫人千挑万选了食料再做成最精致的串糖送上来。
后来,饭都吃不饱自然也没了糖吃,他便只能看见那些人将卫氏的人头串起来。还要带来给他看,笑着问他想不想吃。
裴徊光笑笑,再咬下一块竹签上的糖块。
当他吃到竹签上的第三块糖时,男人终于将裴徊光要的几种糖都包好了。
“都装好了!”
裴徊光瞥了一眼,先付给他钱。
男人收了钱,立刻眉开眼笑,想着一会儿去买斤牛肉,回去给孙子吃。他一边想着一边将装好的几种糖恭恭敬敬地双手递向裴徊光。
裴徊光一手接过来,然后将手中的串糖刺进男人的咽喉。
细细的竹签在他手中锋利入针,直接将男人的咽喉刺穿,男人脸上还带着笑,眼睛却已瞬间放大,他想呼救,可是卡在咽喉的索命竹签,让他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门外,隐约传来别的商铺的叫卖,间或夹杂着客人买东西时的讨价还价。
一个母亲牵着女儿的手,在门前经过。小姑娘五六岁的年纪,正是贪玩的时候,走起路来也不规矩,一蹦一跳的。经过喜乐糖铺,小姑娘好奇地朝铺子里张望。
“阿娘……”小姑娘声音软软的。她只撒娇喊一声,然后去拉母亲的手,也不说自己想吃糖。
妇人摇头拒绝:“不行,不许吃那么多糖了。家里也没钱买糖吃了。咱们是要去买米的。”
小姑娘瘪瘪嘴,虽然仍旧还想吃糖,可也不再执意要糖吃,乖乖跟着母亲离开了。
裴徊光松了手,男人的身体滑下去,无力地躺在地上。他还没有死,睁着眼睛清清楚楚地感受身体里的鲜血汩汩涌出来,切实体会自己是如何慢慢死去。
小小的竹签穿过男人的咽喉,成了他索命的枷锁。竹签一侧还留着两块糖,一块粉色,一块绿色。
裴徊光面无表情地拿着刚买的糖离开。再往前走一条街,他又看见了那对母女。妇人正拿出几年的交情和米贩讨价还价,小姑娘乖乖站在母亲身边,正低着头好奇地瞧着地上的蚂蚁。
裴徊光经过,随手将一包糖塞到小姑娘手里。
小姑娘惊讶地抬起头,一双圆眼望着裴徊光,她想告诉母亲,却见裴徊光竖起的食指抵在唇前。
小姑娘愣了愣,鬼使神差地没有告诉正在与人讲价的母亲,她将这包糖偷偷藏在袖子,再去看裴徊光,他已经走了,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小姑娘眨眨眼,以为自己遇到了神仙!神仙知道她想吃糖,下凡来给她送糖啦!
裴徊光并不知道小姑娘的想法,也浑然不在意。他急着回家去,去雕那颗还没雕好的剃球。
·
沈茴蹲在衣橱面前,拉开最下面的抽屉,里面有个带锁的盒子。盒子外面瞧上去很寻常,里面装着的,是她令身边的小太监每日去挖一颗的夜明珠。
沈茴双手捧着这盒沉甸甸的夜明珠,有点舍不得。
不舍赶离,她唤来民康,将这盒夜明珠交给他,让他寻机会将这盒夜明珠送出宫,送到沈鸣玉手中。
沈茴略一琢磨,又说:“再帮我带两句话给鸣玉。”
正要出去的民康赶忙折回去,仔细听着沈茴的吩咐。
沈茴让沈鸣玉挑选几个身手好的姑娘送进宫来。她身边有阿胖和阿瘦,可他们虽然是内宦也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到底不如女子方便。而且他们两个都是裴徊光送过来的人,她要完全信任的自己人。
当然了,她给自己寻身手好的宫婢只是顺便的。她最想要的,是两个年纪不大的姑娘,放在齐煜身边。
“娘娘,您想什么想得走神啦?”拾星问。
沈茴怔了怔,回过神来。她转头,望向窗户的方向,去看外面的天色。
“娘娘该不会又觉得乏,想睡吧?”拾星有些担心地询问。
沈茴摇摇头。她慢吞吞地低下头来,心里想着交给民康的那盒夜明珠。每日挖一颗,看起来不起眼,可是时日久了,总要被发现吧?
一想到这事儿早晚有一天要被裴徊光发现,沈茴的眉头立刻揪起来。
拾星赶忙又说:“娘娘您别皱眉头呀!俞太医都说让你宽心勿焦虑啦!”
“拾星,你跟我去暗道查看一番!”沈茴站了起来。
她想去亲自看一看,这条暗道现在被挖成什么样子了!虽然今天中午刚从那里回来,可彼时她完全没有注意过地面的夜明珠。
“带着两盏灯笼!”沈茴再叮嘱。
虽然暗道里被夜明珠照亮,可是为了看得更清楚,沈茴格外又带了照亮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