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茴目瞪口呆, 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两位客官慢用。要是想要姑娘,随时招呼!”香蜜楼的伙计又敲门进来,送上来瓜果小食。
带头的伙计长了一双绿豆眼, 小黑眼珠滴溜溜滚一圈,发现沈茴一直盯着裴徊光瞧,他赶忙又笑嘻嘻地接了一句:“如果想要小郎君伺候, 也是有的哦……”
尾音拉长,九曲十八弯。
他说完了还要等着夸似地滴溜溜转着眼珠, 快速地在沈茴和裴徊光两个人的身上扫来扫去。
“有奶糖吗?”裴徊光问。
伙计头子愣了一下,问:“什么奶?人奶的?嘿, 做成糖块咱们还没试过,不过客官要是想喝新鲜的, 咱们倒是有法子。”
裴徊光摆了摆手,将人撵出去。
“有事儿您再吩咐!”伙计笑呵呵地退着出去, 将雅间的门关上。
说是雅间,其实就是一个个很小的隔断, 屏风所围。所谓的门,也简单得很。外面锁不上,里边挂着一条绸带, 可以系在另一边的悬钩上。里面摆着一张方桌,方桌两侧是相对的长凳。沈茴与裴徊光进来时, 相对而坐,因先前妓人进来,沈茴才换了位置, 挨着裴徊光坐着。
在门相对的地方,开了一扇窗户,可以看见一楼大厅里暧昧的热闹。起先, 沈茴以为这窗户设计成苹果的形状,她还觉得有些新奇讨巧。可她再仔细一看,才发现这窗户哪里是设计成苹果的形状?分明是美人臀。
送瓜果点心的人已经出去很久了,沈茴已不再盯着裴徊光瞧。她低着头,目光落在桌上的水果,偶尔用眼角的余光瞥向裴徊光,观察他的神色。
那药……想要起药效是需要一段时间吧?
沈茴记得当初那果子酒,她可是断断续续喝了十来日,小半月后才发挥效果的。不过那果子酒里掺进去的药十分少见,青楼这样的地方的应该不会有那么稀奇的药吧?再者说,鸨娘当着他们的面儿,往酒水里放东西,那肯定也是希望药效很快发挥作用,客人能在店里……快活。
沈茴脑子里乱糟糟的。
她再次偷偷瞥一眼身侧的裴徊光。
他低着头,修长的指慢悠悠地转着折扇。
“那样劣质的药,掌印会有办法的,对吧?”沈茴小声试探着问。
裴徊光好似没听见一样,神色未便,亦不答话,仍旧慢悠悠地转着折扇,偶尔,扇子一端碰到桌子,发出点不大的声响来。
沈茴咬了咬唇,声音闷闷地再说:“掌印这是何必呢……”
他们两人之间,倘若他要,她还能不依吗?他这样的行为,简直不可理喻!
雅间完全不隔音,隔壁的雅间里传来靡靡之音。又不止隔壁,整个青楼每一处地方都在飘着纵乐的欢愉之音。
裴徊光太久没理她,沈茴有点急了,她瞪着裴徊光转弄的折扇,闷声质问:“掌印这是在做什么?”
转扇子有用吗?
“等药效。”裴徊光忽然停下手里的动作,将折扇往桌子上一放,身子后仰倚靠着,然后闭目养神,真的开始等药效发挥作用。
“你!”沈茴愤愤然,倒是被他的荒唐激得无话可说。
时间缓慢地流走。楼下的游戏不停有人败下阵来。本就是为了花朝节设的小游戏,取乐之用,能赢最好,输了也无妨。败下阵的客官都是笑着的,他们搂着怀里的美人,直接往楼上的房间钻,去探索更有趣味的游戏。
裴徊光修长的指捏着殷红的衣襟,慢悠悠地松开一些。
沈茴心头一跳。
——药效开始发挥作用了吗?
那、那……那她要怎么做?
沈茴心里正乱着,闭目养神的裴徊光忽然睁开眼睛,含笑望过来。沈茴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竟觉得他的眼尾勾了一抹红。
分明一片嘈杂,沈茴望着裴徊光的眼睛,却觉得天地之间都安静下来,只能听见自己怦然的心跳声。
他问她愿不愿意帮她,是因为他介怀她中毒的时日里,他对她的“伺候”吗?所以,他要她像他当初伺候她那样,“伺候”他吗?
沈茴紧紧攥着衣角,用理智逼自己去回忆。
他当初是怎么做的?
沈茴凑过去,主动去吻他。
她吻过他那么多次,且他们的亲吻,每一次都是她主动。这对于沈茴来说一点都不难。
然后呢?
他当初是怎么做的?
慌乱中,沈茴学他之前的动作,将他的衣襟扯开一些,黑玉戒露出来。沈茴深看了一眼那枚黑玉戒,然后将亲吻慢慢下移,落在他的锁骨。
不知道是哪个雅间里的客人点了曲子,妓人嗓音婉转地唱着艳词,蜜蜜靡转,惹人遐想。不,并不是惹人遐想,歌词那样大胆,简直在教沈茴接下来怎么做。
只要听着那小曲儿,就让沈茴双颊绯红。
沈茴犹豫了一下,抬起手来,小心翼翼地摸到裴徊光的腰带。手指头搭在玉带扣上,只要轻轻一拨,就可以将玉带解开。
裴徊光忽然握住了她的手,止了她进一步的动作。
沈茴本就是小心翼翼的试探,她动作停下来,没敢再继续。他在她面前永远衣衫齐整,他的避讳,沈茴也从来不敢碰触。可是今日此情此景,还是不行吗?
那这疯子又何必自己吃那怪药!
沈茴好生气他的荒唐胡作非为。她看向裴徊光,可是裴徊光低着头垂着眼,遮住了眼里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