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宋羽!
是宋羽来找她了!
石英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什么都顾不上,就发疯似的跑出了浴室。
护士再进来看的时候,就见镜子上空空如也,什么东西也没有,领着石英回去后,私底下跟医生说:“她的病好像更严重了,都出现幻觉了。”
医生想了想,说:“我再开点药,你盯着她按时吃。”
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石英是因为精神病被送进来的,医生和护士们当然都以为她的生出了幻觉,也没太放在心上,可石英却清楚的知道,那并不是幻觉,那是宋羽对自己的死亡预告!
当天晚上,石英蜷缩在被子里一夜没睡,唯恐冷不丁从哪儿冒出一个人头,阴森森的对着她笑,又或者是不知道从哪儿伸出来一只手,抓住她的脚踝拖下床去。
她的精神状态迅速恶化下去,刚刚好转的精神病也有了再度复发的意思,而杭南也在此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冯……青青?”
看着面前灰头土脸,仿佛三十多岁的狼狈女人,他迟疑着叫出了她的名字。
米江手里边儿还拿着当初办案时留下的冯青青照片,上边的女孩细眉杏眼,清丽漂亮,跟面前这个围着头巾,两腮带着高原红的女人天壤之别,而且……
米江看一眼她明显隆起的肚子,试探着道:“冯青青女士,是吗?”
冯青青神情有些僵滞,女警倒了一杯热水端过来,她慢慢的喝下去,看一眼周围穿着警服的男女,然后“哇”的一声,嚎啕痛哭。
几个女警近前去劝,杭南等人就走开了,出了走廊,他才问米江:“怎么回事?她——”
“前几天异地的警察抓到了一伙儿人贩子,从他们的嘴里得知有人被卖到了一个山村,到那儿去控制住局面之后,把冯青青给救走了。”
因为涉及到当初的异形案,冯青青又是宋羽展开报复的第一个人,米江记忆犹新。
杭南看着大厅里失声痛哭,跟照片上判若两人的女人,再看着她明显鼓起来的肚子,轻声问道道:“她怀孕了?”
米江沉默了几瞬,说:“听说快六个月了。”
从冯青青失踪到现在,已经七个多月了,孩子是谁的,当然不言而喻。
杭南的心绪有些复杂。
七个月,在一个人的一生里,这只是短短的一瞥,但这七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改变冯青青的一生了。
该说她可怜吗?
可当初也是她撺掇着宋东夫妻,把宋羽丢给人贩子,恶毒的让一个无辜女孩跌进深渊。
走到这一步,也只能说是报应不爽。
杭南几不可闻的叹口气,看眼手表,见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跟同事们打声招呼,自己走出了警局。
他住的地方跟警局相隔三个红绿灯,杭南想自己走走,也就没开车,一个人走在花坛内侧的小径上。
夕阳西下,光芒洒在人身上,温暖而惬意,绿化带阻隔了鸣笛声,四下没有行人,杭南感觉到了近来少有的宁静。
不远处是向下的台阶,他正要过去,忽然间瞥见栏杆上坐着个姑娘,从背影上看,应该还很年轻。
栏杆底下就是几米高的陡坡,人要是不小心掉下去,那可就糟了。
杭南走过去道:“姑娘,这儿太危险了,你还是先下来吧……”
对方回过头去看他,四目相对,杭南自己先愣住了。
是她。
当初在地铁里有过一面之缘,然后又在雨中分别,之后再也没见过的那个人。
首都这么大,两个素不相识,交际圈不重合的人居然能在半年内两次相遇,也真可以说是有缘了。
这姑娘穿了条碎花的裙子,脚上是双帆布鞋,长发随意的辫了起来,嘴巴里嚼着口香糖,有种慵懒的妩媚。
她看他一眼,然后说:“哟,好久不见。”
杭南心里微妙的涌出些受宠若惊来:“你还记得我?”
“记得啊,”燕琅说:“在地铁里,有个大妈叫你让座,我看你好像很累的样子,就把她怼回去了。”
杭南忍不住笑了,笑完又伸手过去,示意她扶一下:“太危险了,还是先下来吧。”
燕琅也不客气,搭着他的手跳下栏杆,人靠在上边,问他说:“怎么会打这儿经过啊?”
杭南说:“下班,想自己走一走,刚好就经过这儿了。你呢?”
燕琅指了指栏杆下边的小公园,说:“来散散心。”
“这样。”杭南说了这么两个字,就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如何是好了。
直接走掉,好像太辜负这良缘了,但要是留在这儿,又该说些什么呢?
第一次见的时候,他已经要过号码,最终却以失败告终,现在再问,似乎就有点太强人所难了。
杭南站在那儿不说话,又不愿走,燕琅也不做声,只静静的嚼着自己嘴里的口香糖,笑微微的看着他。
这姑娘的心理素质一定远胜常人。
杭南心里边儿这么想,然后他鼓足勇气,道:“虽然有点冒昧,但我还是想再试一次——可以给我一个电话号码吗?”
燕琅定定打量他一会儿,然后吹出了一个泡泡,持续不过三秒钟,就“啪”的一声轻响,破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