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琅说:“哦。”
女婢被她这样平淡的语气惊住了,以为她是没听清楚自己的话,急忙重复道:“夫人,与王爷有婚约的那位许姑娘,不见了!”
“我听见了。”燕琅满不在乎的摆摆手,道:“她这么大一个人,还能走丢不成?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了。”
女婢没想到她这么不按套路出牌,呆怔几瞬,眼底有凶光闪过,拔出腰间匕首,猛地向她刺去,另一只手猛地去挟持燕琅脖颈。
她刺的不是要害,如此作态,显然是为绑架人质,只可惜功夫太差,演技也差,无论是前女帝燕琅,还是蒂花之秀的燕琅,都能轻而易举的将她吊打。
猛地捉住那女婢手腕,燕琅轻松夺过了那把匕首,顺势在她喉管划过,血色溅上了镶嵌着金箔的宫柱。
远处有杀伐声响起,另有军士匆忙来迎,原先安泰祥和的大殿,更是哭声、喊声交杂成一片。
燕琅缓步进入大殿,便见皇帝满头白发都在颤抖,皇后则扑在皇太子身上嚎哭。
他嘴唇发青,显然是被毒死的。
沈启坐在上首,把玩着一只酒盏,似笑非笑的看着皇帝,道:“陛下,您这是要造反吗?”
第121章 当全世界都来攻略我1
陛下,您这是要造反吗?
沈启,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皇帝嘴唇剧烈颤抖了几下,看起来是很想骂人的,然而目光在皇太子死不瞑目的面孔上扫过,花白的胡须不禁随之一抖,到底也没能开口。
大殿之内早不复当初的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几个大臣和内侍的尸首倒在一边,鲜血染红了华丽而繁密的地毯,持着刀枪斧戟的侍从立在一侧,身上盔甲泛着无情的冷光,更多的人龟缩在坐席之下,苍白着脸,不敢作声。
燕琅微微一笑,却不打算再入内,到太极殿前的台阶上,居高远眺建康风景。
约莫过了半刻钟,殿内有异动传来,尖叫声夹杂着呼喊声,饶是未曾亲眼目睹,也能猜到里边儿的混乱与血腥。
这纷乱只持续了一刻钟,便迅速宣告终结,沈章手提佩剑,在几个兵士护持之下缓步走出,绯红的官袍映着他端秀的面庞,当真皎如玉树临风前。
他神情沉痛的告诉母亲:“皇太子意图造反,举兵行乱,亏得哥哥力挽狂澜,方才没有酿成大祸,陛下震怒非常,当即宣布废皇太子为庶人……”
燕琅听得眉头一跳,道:“那陛下呢?”
沈章微笑道:“陛下见逆臣得以伏法,欣然之下,喜极而崩了。”
“……”燕琅:“好吧。”
殿中的乱事刚刚结束,但建康风云,却刚刚开始。
废太子谋逆,杀害大臣数人,伏诛之后,皇帝喜极而崩,大齐瞬间陷入无主之态,楚王沈启毫不犹豫的接管禁宫,又令封锁建康,严闭城门。
宫宴之上生出这么大的变故,京都自是人心惶惶,各有猜测,有人说是废太子谋逆,活生生气死了皇帝,也有人说废太子压根就不曾有过异心,是楚王觊觎大位,所以阴谋害死了皇帝和皇太子。
一连数日,种种猜测甚嚣尘上,流言飞的满建康都是,沈启手掌大权,自不心慌,大刀阔斧的对建康驻军和宫中禁卫加以整改,另一边,又令人严查散播不实言论,污蔑楚王的幕后之人。
皇帝死了,皇太子也死了,亲眼看着他们死去的人不在少数,但铁了心要跟沈启对着干,非要把一切都掀开的,却也就是那几家人。
沈章将他们揪出来之后,该杀的杀,该下狱的下狱,裴家也牵涉其中,煽风点火,上蹿下跳,沈章对此报以冷笑,裴家的门都不曾登,便下令将裴蕴、裴大郎处死,褫夺裴家男丁官爵。
裴绍前不久才被燕琅一脚从台阶上踢下去,此时正在家中养伤,听闻这消息,慌忙起身,往沈家门前去求见沈启。
沈启这会儿正忙,哪里有闲心理会他,裴绍在门外等了一日,也未曾见到他人影,反倒是在傍晚时分,见到了归府的沈章。
“二郎!”裴绍额头上还贴着膏药,脸色苍白的迎上去,央求道:“那可是你嫡亲的祖父和大伯啊,即便有错处……”
沈章将头顶官帽摘下,信手丢给侍从,人在马上,居高临下道:“裴大人,你怎么一点都不长记性?我跟哥哥姓沈,与你们裴家没有半分干系。”
裴绍声音为之一顿,正待再说,却见沈章摆摆手,吩咐侍从道:“把他弄走,别在我们家门口碍眼。”
裴绍心下一沉,求饶的话没等说出口,就被门口扈从叉走,丢到了街道口那儿。
系统得知这事儿,有些担忧的向燕琅道:“这么搞不会出事儿吧?”
“能出什么事儿?”燕琅反倒自若,懒洋洋的倚在塌上翻书,闲闲道:“他们都是活过一辈子的人了,好些事也不会再计较,这么干固然是粗暴了些,但只要手掌大权,又不在意身后名,又有何妨。”
裴绍失魂落魄的回到裴家,便见苍苍老矣的裴老夫人守在前厅,看他回来,迫不及待的追问道:“如何?!”
裴绍木然的摇摇头,道:“他们不肯放人……”
裴老夫人的儿子和长孙都被下狱,不日即将问斩,心下如何不慌,想起那两个高高在上的重孙,她心下一阵酸涩:“说来说去,都是怪你!”
裴老夫人恨恨的剜了裴绍一眼,道:“若非你不识珍珠鱼目,非要去跟那个夏清岚乱搞,沈蘅怎么会与你义绝?若非如此,现在裴家便是宗亲,你便是皇帝的父亲了!”
说到此处,她老泪纵横,浑然记不起当年自己面对那两个孩子时的无情:“他们都是我的重孙,从小在我身边长大,小的时候,是多么亲近我,敬慕啊……”
裴绍听得心头发冷:“所以,你把一切都推到我头上来了?!”
在他眼里,沈蘅是害死他心上人和母亲的第一凶手,但面前的老虔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蘅在裴家的时候,你待她很好吗?你没有依仗着长辈身份,向她索取东西?你身边的丫鬟仆婢,难道没有欺负过她?还有我母亲——”
裴绍牙根紧咬,将这些年压在心里的愤恨于不平尽数倾诉:“祖母,你老了,要死了,还紧攥着权柄和私财做什么?你死之后,难道真能带到地下去吗?母亲身为当家主母,执掌中馈又有什么不对?偏你宁死都不肯撒手!贪心不足,自私虚伪,你就是这么一个人!”
裴老夫人不料素日里恭顺的孙儿会说出这么一席话,当即怔在当场,回过神后,怒的身体颤抖,语调激烈道:“放肆!谁准你这么跟我说话?好啊,真好,你可真是夏氏的好儿子,跟她一样的卑劣无耻!”说完,便举起拐杖,狠狠砸到了他肩头。
裴绍听她这般谴责,情不自禁的想起了丧母之痛,再想起这些年卑躬屈膝,讨好这老妇人的情景,心下更是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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