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姓沈,名胤之。
当天晚上,燕琅只带了三两亲信,往扣押慕容晟的地方去见他。
夜色深深,一片静谧,内室中点着烛火,而昔日不可一世的楚王,却正坐在地上,对着那一盏灯唱儿歌。
“他一直这样,”看守慕容晟的人小声道:“似乎是真的疯了。”
燕琅轻轻颔首,道:“你们都退下吧。”
那几人面露迟疑之色:“他毕竟是个疯子,君侯与他一道在此,只怕……”
燕琅哼笑道:“难道我收拾不了他?”
那几人听得微笑,恭敬的退了下去。
他们说话的时候,慕容晟只呆呆的坐在原处,流着口水,傻兮兮的唱歌。
燕琅走了过去,抬腿踹他一下,道:“别装了。”
“慕容晟,”她说:“我知道你没疯。”
慕容晟被她踹倒,身体几不可见的颤抖一下,却没有做声,只继续装疯卖傻,瘫软在地上,唱着那支童谣。
系统忍不住摇头道:“能把好好一个龙傲天男主逼到这境地,秀儿你已经不能用蒂花之秀来形容了。”
燕琅道:“那该是什么秀?”
系统想了想,道:“出柜的断秀,又或者是造化钟神秀?”
燕琅不禁失笑,双手抱胸看了慕容晟一会儿后,道:“是该结束了。”
沈静秋的悲剧,起源于昌源战败、父兄战死,终结于高陵侯府的背叛与慕容晟的禽兽之行,现下沈家父子得还公道,高陵侯府伏诛,慕容晟也成了阶下囚,原本的世界线,已经被彻底的改变了。
一败涂地的原男主,已经失去了他的气运,泯然于众人。
“慕容晟,”燕琅走到他近前去,半蹲下身,道:“知道你为什么会沦落到这境地吗?”
慕容晟不为所动,却停了那支歌谣,傻兮兮的问道:“大哥哥,你带糖来了没有?”
燕琅含笑看着他,转换成女声,语调异常缓慢的道:“我、是、沈、静、秋。楚王殿下,你——认出我来了吗?”
慕容晟听得头皮发麻,猝然变色,甚至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舌头。
他惊道:“你?怎么会是你?!!”
燕琅又一次道:“知道你为什么会沦落到这境地吗?”
慕容晟呆呆的看着她,神情从惊诧转为忧惧,最后才是不甘:“为什么?!”
燕琅徐徐道:“因为……”
眼前一道剑光闪过,慕容晟只觉脖颈微凉,不等低头查看,身体便先一步软倒,血液从他的脖颈处飞溅出来,沾湿了雪白的墙壁。
他木然的张开嘴,艰难道:“沈静秋,你……”
燕琅归剑入鞘,淡淡道:“你没有资格知道真相,带着疑问下地府吧,楚王殿下,再见。”
慕容晟死死的瞪着她,就此失去了气息。
燕琅却不再停留,将门推开,走了出去。
几个侍从守在外边,瞥见内里慕容晟倒下的尸身,也未曾变色:“楚王被擒之后,禁军重新掌控了金陵,楚王府也已被控制住,是否要……”
燕琅思忖半晌,问系统道:“郑茜芳这会儿在哪儿?”
系统不太确定的道:“按照原世界的进度的话,应该是在柴房……”
燕琅惊道:“她不是刚流产吗?怎么能去柴房?”
系统道:“野猪不是跟她闹翻了吗?那俩婢女以为她已经失宠,为了报复,就把她关进去了。”
燕琅听得默然,最终道:“慕容晟无子,不必牵连无辜之人,将其亲信心腹处死,其余的叫各去谋生吧,至于郑茜芳——叫她回昌平侯府,养好身子之后,再寻个良人嫁了便是。满大街的男人,哪一个不比慕容晟好。”
系统道:“这样也好。”
话赶话的说到这儿,燕琅倒想起另一人来:“那个什么小侯爷呢?”
系统没反应过来:“哪个小侯爷?”
燕琅道:“挖沈静秋坟的那个。”
“哦哦哦,你说周瑾元啊,”系统道:“这会儿金陵这么乱,当然是在自己家呆着。”
燕琅便招招手,唤了亲信前来:“去东昌侯府,把周瑾元抓起来杀了,不用埋,找个乱葬岗丢进去就行。”
慕容晟欺负郑茜芳,他见了心疼,这可以体谅,但你为了讨郑茜芳开心去挖沈静秋的坟,这算是怎么回事?
有本事就去把慕容晟砍死,欺负一个可怜的入土之人无力反抗,就扰人安宁,这是人干的事吗?
金陵正乱,燕琅掌控大权,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侍从听她吩咐,不曾迟疑,应了一声,便举步离去。
……
是年五月二十一日,新君改元称帝,尊秦王沈胤之为亚父,赐天子仪仗,礼同君主。
五月二十五日,燕琅为大行皇帝拟定谥号为荒,在新君与慕容氏铁杆支持者的阴沉面色下,强行通过了这一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