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节(2 / 2)

坤宁 时镜 1689 字 9个月前

燕临的反应更是极快,想也不想便抽剑疾奔而上!不片刻到得新坟处,却只见数十黑巾蒙面之人似从山上重叠的密林之中窜出,与周遭看护之人斗作一团。

这些人手持兵刃皆奇形怪状,更兼一股诡谲,呼啦啦一甩,便套在人脑袋上,再一拽整个头都跟着旋割下来!

端的是残忍凶恶!

竟然都是血滴子!

燕临顾不得许多,扫眼一看,原本那墓碑前面哪里还有姜雪宁踪迹?!

对面山林中却隐约有人影迅速离去。

今日本就是丧葬之事,又是在忻州城外,谁能想得到竟会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埋伏在此地?一行人等带了兵刃的都少,军中之人更擅群战,打仗拼战术,若论单打独斗又岂能与江湖上这些刀口舔血的狠毒之人相比?一时半会儿竟奈何不得他们,眼睁睁被这帮人缠斗拖延,看着山林里的人影迅速消失!

“宁宁——”

燕临目眦欲裂,一剑豁开了面前那名黑巾蒙面人的胸膛,滚烫的鲜血溅了满身满面,却连擦也不擦一下,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向林中追去!

整座坟场,一时惨若地狱。

刀剑相交,肢体相残。

血迹抛洒。

有那么几滴落了下来,溅到那座今日刚立起来的崭新墓碑之上,也将上头轻轻搁着的一页纸染上斑驳的血点。

谢危伤势未愈,跟着来时,脚步急了一些,不意间牵动伤口,腰腹间隐约有洇出一抹鲜红。

见得这场面,他还有什么不明白?

这一刻,只感觉天底下别无所有,仅余下冰冷肃杀、风起如刀!

他踩着脚底下那些躺倒的尸首,从横流的鲜血当中走过,立到那座墓碑前,将那一页纸拿了起来,慢慢打开。

已经有许多年,不曾见过这字迹了。

在这封信里,写信之人并不称他为“少师”,而是称他——度钧!

“大争之世,聚义而起;汝本受恩,竟以仇报。苦海回头,尚可活命。正月廿二,洛阳分舵,候汝一人,多至当死!”

“万休子……”他面容苍白,竟陡地笑了一声,捏着那页纸的手背却隐隐有青筋微突,慢慢道,“正愁找不着你,倒自己送上门来。”

第225章 万休子

一瓢冷水泼到脸上, 姜雪宁终于悠悠醒转。

喉咙鼻腔里隐隐还泛着一点呛人的味道。

她有些不适地咳嗽了两声,想要伸出手捂住口时,便发现自己两只手都被捆缚在了身后, 绑在一根径有一尺的圆柱之上。那麻绳有些粗糙, 绑得太紧, 已经在她腕间的肌肤上磨破了皮,留下几道深浅的红痕。

水珠从她浓长的眼睫坠下, 挡了她的视线。

她费力地眨了眨, 眼前才慢慢由模糊变清晰。

一间有些简陋的屋子, 木窗木地板,门口黑压压都是人, 正前方却摆了一张翘头案, 一方茶桌, 一个身穿蓝灰色道袍的白发老道就坐在旁边铺了锦垫的椅子上,正上上下下拿眼打量她。

边上一名年轻的道童见她醒了, 便将手里的水瓢扔回了桶里, 退到老者身旁垂首而立。

姜雪宁终于想起来了。

距离她被抓已经过去了好几日,对方一行蒙面人忽然从林中窜出,速度极快, 她根本没来得及呼喊,便被人从后方以沾了呛人药水的巾帕捂住口鼻,没片刻便昏倒过去。中途有数次醒来,都在马车上, 是被这些人弄醒,叫她吃些东西。可看管极严, 往往刚吃完东西便重新将她迷倒。

整个人于是昏昏沉沉。

乍一醒过来,她晃晃脑袋都像是在摇晃浆糊。

只不过在看到这老头儿时, 她忽然就清醒了——

不仅因为这老头儿她从没见过。

更重要的是,眼下醒来竟然不是在马车上,而是在一间屋子里,还将自己绑在了圆木柱上,想必是要审问她了?

那老者虽然也穿道袍,却与谢居安不同。

谢居安的道袍,是俗世间文人隐士惯来穿的,虽是依道观里道士袍的形制改良而来,可从来是既不绣太极也不绣八卦的。这老者穿的却是八卦纹样缀在袖底袍边,加之头发在顶上束成盘髻,身高而体瘦,脸颊两边颧骨高突,眼窝微凹,双目却精光内敛,若非面上有股隐隐的歪门邪道之气,配上那把花白的胡须,倒的确有点世外高人、得道真仙的架势。

他小指留着不短的指甲。

人虽老瘦,面上的皱纹却不太多,俨然是驻颜有术。

一名身段玲珑的妙龄女子,看着也就二八年纪,穿着一身石榴红的纱裙,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怎的,衣衫微乱,胸前敞开,露出整段脖颈和一侧香肩,只乖顺地跪坐在那老者脚边,轻轻为他捶腿。

老者的手则从她脖颈滑下去。

贴着她细腻的肌肤,便轻轻放在她后颈处,又换了手背挨着,竟是拿这妙龄少女当了暖炉!

姜雪宁眼皮跳了跳。

那老者的目光却停在她身上,仔细打量着她细微的神情,见她虽从迷药的药力里被冷水泼醒,却只看了一圈周遭,并未慌乱,不由道:“小女娃倒是很镇定,倒不愧能被他瞧上。”

姜雪宁不知他说的“他”是谁。

但左右看看,里外拿刀拿剑的都有,穿常服的穿道袍的不缺,可唯独这老头儿一人坐着,还有小美人儿捶腿,不用想都知道该是这一场的始作俑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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