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2 / 2)

坤宁 时镜 1727 字 9个月前

男子看喜欢的女子,眼神很好分辨。

因为在爱意之外,总是夹杂着或多或少的欲望。

可女子看喜欢的女子,不夹杂欲望,关系本质上与看一个十分亲密的、特别喜欢的朋友,并无太大的分别。

她该是上一世留下的阴影太深,有些杯弓蛇影了。

心念转过来之后,姜雪宁便变得镇定了许多。

她是内心汹涌,面上却看不出来。

沈芷衣站得虽然离她很近,却是不知道她心里面百转千回地绕过了多少奇异而荒唐的念头,只叫身边宫人拿了一面随身带着的巴掌大的菱花镜一照,在瞧见那一瓣落樱似的描摹时,目光闪烁,已是动容了几分。

她刚才初见姜雪宁时,着实为其容貌所惊,以为燕临喜欢她不过是因为这般的好颜色;可不过三两句话的功夫,这位姜二姑娘却又叫她看见了她完全不同于寻常闺阁小姐的一面。

京中哪个闺阁小姐能说得出这番话来?

她与燕临从小玩到大,这时再想,他从不是什么色迷心窍之辈,确该是这姜二姑娘有很值得人喜欢的地方,他才喜欢的。

沈芷衣再走近了两步,竟笑起来拉了姜雪宁的手:“你说话格外讨人喜欢,难怪燕临喜欢你,连我都忍不住要喜欢上你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姜雪宁差点腿软跪下去。

强绷住脑袋里那根险险就要断裂的弦,也强忍住将手从沈芷衣手中抽回来的冲动,她彻底收敛了先前自如的颜色,作诚惶诚恐模样,道:“臣女口无遮拦,惯会胡说八道,还请公主莫怪。”

沈芷衣见她忽然这般模样,瑟瑟缩缩,浑无先前拉了她来提笔便在她面上描摹时的神采与风华,不觉皱了眉,就要说什么。

这时旁边却插来一道声音,道:“殿下吓着她了。”

沈芷衣转头看去。

说话的人是一名盛装打扮的女子,先前一直都站在沈芷衣旁边,论通身的气派也只弱了沈芷衣一线。衣裳皆用上好的蜀锦裁制,光是戴在头上那一条抹额上镶嵌的明珠都价值不菲,更别说她腕上那一只羊脂白玉的手镯,几无任何杂色。

远山眉,丹凤眼。

青丝如瀑,香腮似雪。

虽不是姜雪宁这般叫人看了第一眼便要生出嫉妒的长相,可在这花厅中也绝对算得上是明丽照人,更不用说她眉目间有一股天然的矜贵之气,唇边虽然挂笑,却给人一种不怒自威之感。

一看就是个顶厉害的人。

这是诚国公府大小姐萧姝,姜雪宁也是认得的。

或者说得更清楚一点——

上一世几乎被谢危屠了全族的那个诚国公府萧氏的大小姐。

她先才都只在旁边看着,这一会儿才出来说话。

只是沈芷衣听后有些不满。

萧姝便笑起来,展了手中香扇,看着姜雪宁,却凑到沈芷衣耳旁,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

沈芷衣听后,一双眸便划过了几分璀璨,原本左眼下并不好看的疤痕也被点成了落樱形状,这一时相互衬着,竟是整张脸都亮了起来。

她笑了着拍手道:“你这个主意好。”

接着便对姜雪宁道:“今日人多不便,我改日再找你来玩好了。”

姜雪宁没听见萧姝对她说的到底是什么,但心底里隐隐升起来几分不安:要知道她上一世就与萧姝不很对盘,两人基本同岁。她在沈玠尚是临淄王时便嫁了沈玠,沈玠登基后顺势封为皇后;萧姝却是后来入宫,凭借着母家诚国公府的尊荣,又与沈玠是表兄妹,很快便封了皇贵妃,还让她协理六宫。

虽然因为出身萧氏,她最后下场不好。

可在眼下,萧姝的存在,还是让姜雪宁忍不住要生出几分忌惮。

她向沈芷衣恭声应了“是”,对萧姝却只淡淡地一颔首——

绝不要跟萧氏扯上什么关系。

将来谢危杀起人来是不眨眼的。

萧姝从小在国公府这样的高门长大,所见所学远非寻姑娘能比,只从姜雪宁这小小一个举动中,便轻而易举地感觉到了对方对她的冷淡。

这倒有点意思了。

萧姝也不表现出什么来,只意味深长地看了姜雪宁一眼,才拉着沈芷衣去了。

因清远伯府这边的宴会已至尾声,又正好遇到这一个国公府大小姐和一个当朝长公主来,尤霜、尤月姐妹倒懂得抓住时机,竟请了二人来作评判,点出今日赏菊宴上作诗、作画的魁首。

萧姝诗画俱佳,便一一看过。

最后与沈芷衣一番讨论,由沈芷衣点了尤月的《瘦菊图》为画中第一,点了翰林院掌院樊家小姐的《重阳寄思》为诗中第一。

那樊家小姐诗书传家,倒算稳重;

尤月却是多年苦练画技终有了回报,且还是乐阳长公主钦点,一时喜形于色,高兴得差点掉了眼泪。

姜雪宁既不会画,也不会写,从始至终冷眼旁观,眼见着这一切结束,等沈芷衣与萧姝走了,便头一个告辞离去。

扶她上马车时,棠儿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去层霄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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