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燕然冲上前,从断墙下将人挖了出来。江凌飞浑身是血,也不知被那残余弓弩伤了多少回,奄奄一息道:“你们没事……没事就好。”
“我带你去找梅前辈。”季燕然眼底布满血丝,“别说话!”
“我……坚持不了太久。”江凌飞费力地摇摇头,“只可惜、可惜喝不到你们的喜酒,也布置不成喜宴了。”
云倚风错手撕开江凌飞的衣襟,想要先替他止血,却被那密布的血窟窿刺得双目生疼,哽咽道:“江大哥。”
“来生再一起喝酒吧,到那时,我定不会、不会再骗你了。”江凌飞视线模糊,想要攥住他的手,身上却没有丝毫力气,便疲倦地闭上眼睛,想着,不如就这样吧,只是……只是……
脑中纷杂一片,像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浑浑噩噩间,只听远处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喊:“凌飞我儿!”
他吃惊地睁开眼睛,用尽最后的力气撑起身体,透过模糊血泪,只见李珺正扶着老太妃,匆匆向这头走来。
“……干娘。”
“孩子。”老太妃挣脱李珺,将他颤巍巍抱进怀里,“娘来了,娘来了。”
“干娘。”江凌飞眼眶通红,“娘,对不起。”
“娘在这里。”老太妃胡乱抚去他脸上的血与泪,“没事,不怪你。”
江凌飞总算记起心中未了之愿,他摸索着从怀里摸出一个布包,已被血浸满了:“下个月……下个月是干娘的寿诞,这个玉镯……我怕不能再去王城了。”
“能,怎么不能。”老太妃心如刀割,攥紧那冰凉的手,“娘就是来接你回家的。”
“将我葬在河中吧。”江凌飞意识模糊,喃喃道,“也不知能不能洗清这一身污秽。”他艰涩地转动着眼球,一个一个看过围在身边的人,有疼爱自己的娘亲,有出生入死的兄弟,有能坐在一起喝酒的朋友,此生也算……圆满。
耳畔隐隐传来惊雷声。
外头会下一场暴雨吧。他想。
雨后天晴,万物便都干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