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几乎是抖着声音说出来的。
光是想起晋助被刀捅进腹部时,望着自己的那副神情,松阳就忍不住心中剧痛。
他一个当老师的,去参加自己死于非命的学生的葬礼,面具下到底流了多少眼泪,到了最后,也只有始作俑者虚知道。
走在前方的银古轻轻呼了一口烟。他没有回过头来,只是向后拉住了松阳的手,很温柔地把他的手扣在手心里。
“你把自己跟虚之间的联系看得太重了,以至于连同他的罪孽都想要一并背负。在我这仅剩下的右眼看来,你就只是‘吉田松阳’,是那个曾经遭受过所有人的敌对和恶意,却在最后选择以温柔跟世界和解的吉田松阳。这份勇气,虚未必有,也不会懂。
“我有没有这样说过呢?能遇见你,真是太好了。”
松阳呆了一呆,没有想到他会在讨论这种沉重话题的时候,说出温柔的情话来。他因为回忆而痛苦发抖的手,在对方手心里慢慢放松下来。
“我……我也是。”
他陪着银古走过春花,踏过夏草。秋叶在风里细碎地响着,冬雪温柔地染白了他们的头。
在从前500年的人生里,松阳似乎从未如此平静和幸福过——那5年的私塾时光也是幸福的,但是又似乎哪里有些不同。继小武士们告诉他与人相处的温暖之后,银古又让他明白了陪伴与长情的意义。他确认了,自己最初选择救赎和抗争的道路,是正确的。
“银古,我想再回去一次。”
说出这句话的松阳,眼瞳已经变回了温柔而坚定的浅绿色。曾有一段时间能够看见的虫,也慢慢变得无色透明了。
“如果我把所有事情解决了,希望你……也能到我的世界来。”
白发的男人笑了起来。他依然问:“为什么呢?”
“因为我想跟你在一起。”
因为太急切,所以不小心说了实话。说完这句话的长发男人,依然无法避免地脸红了。
想让你看看我珍惜着的学生。想让你遇见更多温柔的人。如果是在自己那个热热闹闹的世界的话,即便是虫师先生,也应该不会像现在这样,偶尔露出寂寥的神情了吧。
这一年来,银古的左眼再也没有出现异状,“常暗”似乎就跟他自己说的那样,只是安静地跟银古共生着,并没有什么危害。
他们一起去寻找新的“虚虫”的茧,作为穿越前的准备。最近,银古的身体似乎稍微变差了些,时不时就需要坐下休息好久,才能继续行走。松阳问他,男人也只是说,毕竟旅行的时间太长,他也需要找一个虫不太多的地方,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