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舞:“不需要。”
席微韵想了想:“你确定?你还记得当时装这个什么感觉吗?”
屈舞一惊,脸色发白。席微韵笑道:“没那么强烈,大概……一半吧。”
“……不用了。”屈舞说,“我能忍住。”
席微韵沉吟片刻,又一次提醒:“可能还会有一点儿不舒服,随时告诉我,别忍着。”
屈舞看着席微韵把监测仪器的贴片贴附在义肢上,肌肉和神经渐渐有了一种麻痹感,就像睡觉时一直压着手臂引发的感觉,他开始感受不到左侧的手臂了。
“忍一忍。”席微韵说,“我知道,这很可怕。”
刀割一样的痛感忽然从接驳处传来——屈舞浑身一颤,压不住自己颤抖的低喊。他判断错误了,疼痛是直接在脑中炸开的。他几乎短暂地失去了意识,可能只有一瞬间,他回到了手臂被轧断的瞬间,左边身体霎时间空了轻了,他持续不断地发颤,连同骨头和神经都在颤抖。
他又一次失去了手臂。
这一回一切的感受都如此清晰,席微韵几乎是以切割的方式让他和义肢断开了联系。肌肉和神经再次断裂了,他感到自己正在分崩离析,眼泪涌出来,但在一声痛喊之后他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堵塞在他的喉头,把他往那唯一的、最恐怖的深渊压下去——永恒地压下去,他无法摆脱,无法反抗。
屈舞感觉自己像是死了一回,他的意识终于缓慢回到身体里,这时候才察觉席微韵正抱着他,抚摸他的头发,像母亲一样。
他在席微韵怀里流泪,但惶恐不安:“不……没有那么疼……师姐,我只是……这是条件反射……”
席微韵温柔地告诉他,这很正常。屈舞的声音始终是颤抖的,带着惊悸和恐惧。
神经义肢是用接驳神经与肌肉的方式模拟人类的真实躯体。每次拆卸,神经和肌肉的断裂,都会让人回忆起躯体脱离自己的时刻。这是无可避免的,而且这是屈舞第一次拆卸神经义肢,他的反应完全在席微韵预计之内。
“你能控制自己,对吗,屈舞?”席微韵看着他,“别想过去的事情,它已经过去了。你拥有了一条更好的手臂,我要检测它的情况,你可以自己在这儿呆一会儿吗?”
屈舞点头:“我可以。”
他脸色惨白,眼圈发红,看上去实在太可怜。席微韵再次询问:“我让薄老板进来陪陪你?”
屈舞的反应愈发激烈:“不行!不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