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星海看他方式和别的学生实在不一样,有些冒犯,有些不礼貌,眼底隐隐藏着火似的。
沈春澜思考了很久,但想不出自己什么时候惹恼过饶星海。
他看了眼时间,站在讲台上清了清嗓子,随后大步走向仍旧坐在最后一排角落里的饶星海。
“饶星海。”他敲了敲饶星海的桌子,“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饶星海抬头,神态平静地站起身。他没有带书包,手上只有一本书,《哨兵通识》。
沈春澜:“……你没带导论的教科书?”
饶星海:“那本不好看。”
沈春澜无言以对:“你,哎,你先出来,我跟你谈谈。”
他看到饶星海合上手里的书。他的学生正好看到了通识的第三章,“性与性反应”。
第4章第一堂课
9月,夏的弥留时光,太阳还在不知死活地散发热力。从教学楼的走廊上往下看,被晨雾洗过的树蒸腾着残余水汽,灰白色的水泥路面又干又燥,裂开的缝隙像植物的根须,没头没脑的根须。
沈春澜靠在走廊的水泥栏杆上,白瓷片贴着他手肘内侧,他尽量摆出个平静温和的师长模样。
“怎么不写监护人联系方式呀?”他连说话方式都变了,甚至觉得自己的语气有点儿黏糊糊的,不干不脆,很不像话,于是下一句话又换了个口吻,“这有利于班级管理,老师也是为你好。”
饶星海笔挺地站在他面前。新希望学院没有军训,但他仿佛在站军姿,这姿势越发显得他腰杆笔直,身型挺括。沈春澜发现他比自己高一点点。年轻人,还能继续往上长,他没来由地在脑子里想象自己和饶星海并肩站着的时候高度是怎么错落的。
“没有监护人。”饶星海平平板板地说。
沈春澜不自觉地紧张了一瞬,他下意识地动了动喉结,吞下半口局促的空气。
饶星海的眼神在他嘴唇和脖子之间移动,之后又乖巧地回到沈春澜的眼睛里。
沈春澜实在不想问下去了。“为什么没有监护人?你以前发生过什么事?”他一旦问出来,饶星海身上那个沉重的故事就会压在他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