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灯盒来到河边,她特地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男人,见重越与阿布崽小鸵鼠站在很远的地方,这才放心地把愿望灵息点入灯盒之中。
她指尖溢出愿望灵息,灯盒里的烛火立刻被点亮。
弱水河黑不见底,木质灯盒被送入河内,立刻如铁块一般往下沉。
看着微弱的光芒逐渐消失,高玥双手合十,开始许愿。
重越的神识紧跟灯盒,目睹高玥的灯盒触及河底的白骨,被暗潮卷得粉碎,愿望之火也随之熄灭。
女孩的愿望泄出,她的心声也在浑浊的河底散开:
“我希望现代的爸爸妈妈身体健康,我会代替高玥在这个世界好好生活,也希望高玥能代替我在那个世界好好生活,照顾好爸爸妈妈。希望爸爸妈妈平安顺遂,幸福到老,早日享上儿孙福。希望医院的事业蒸蒸日上,希望那个世界的高玥发大财!”
“也希望,大魔头不要吃我,我不怕死,却好怕疼。”
那一句“我不怕死,却好怕疼”像刀尖,在重越的胸口狠狠地戳了一下。
“砰咚”一声剧烈跳动,他整个人宛如沉入水底,要被闷死一般,极其难受。
老酒头夫妇不知何时来到他跟前。
夫妻俩顺着他目光望去,看见高玥正双手合十许愿。
鬼灵低不可闻地笑了一声,道:“尊上,魏女逃回人间,必定搅乱四宗。你们在人间遗留的麻烦,还未解决。我与酒郎商量,先回赤霞宗,彻底从四宗剥离,同时调查魏女的下落。”
重越嗯了一声,带着两人走到河畔树林中,趁四下无人,打开了通往人间的通行门。
老酒头在失踪期间,记忆被魏女清洗,暂时还没办法恢复。好在鬼灵尚可主持大局,在她被囚烈火地狱这些年,接触了太多恶鬼,亦变得通透不少。
鬼灵牵住丈夫的手,欲走进通行门,想起什么,又牵着丈夫走回来。
她摊开手心,把一枚小光球递给重越,道:“尊上,这是您要的东西。它是我与酒郎年轻时的真心,也是我们感情里的最炙热。”
重越从鬼灵手里接过那颗光球,陷入沉思中。
虽然没了年轻时最炙热的真心,可鬼酒夫妇却早已不需要那种东西。他们已经是亲人,彼此已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待通行门消失,重越将那颗光球摁进自己的心脏。
“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在胸腔猛烈炸开。
他脑子里飞速掠过鬼酒夫妇年轻时在一起的情景,单纯炙热,真挚又动人。
不知何故,那些画面里的主人,突然就变成了他与高玥。
初见小姑娘,他寄身于吞云兽体内,他无时不刻想杀她,却碍于她身上那股无形的力量,始终无法下手。
小姑娘没心没肺的模样不断从他脑中掠过,她一口一个“师尊”,甚至在睡梦中抓紧他的衣衫,说要保护他与宗门。
而后便是小姑娘被蛇虫鼠蚁吓到腿软的模样。
过往种种,让他忍俊不禁,唇角不由自主上翘,回忆起那些画面,宛如被丢进一罐蜜糖中,喜不自胜。
她鲜活得就像没入黑暗里的朱砂红,用自身的艳丽将一汪暗沉搅得地覆天翻。
重越脑子里反复闪过女孩的许愿心声,大概证明了他之前的揣测。
高玥并非高玥,她与魏女一样,来自另一个文明。
重越胸腔之下,宛如有擂鼓急促敲动,那种窒息导致的剿疼感,令他十分不适。
心脏又开始生长,在原先半颗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一点。
不仅如此,重越发现,他的心脏开始持续跳动,一迟一顿,非常缓慢。这速度虽不及普通人类,却在有序得跳动。
高玥放完灯盒,见重越不在原地,便动了动一线牵手指,感应到他就在附近,便在附近寻找。
她找到趴在小树林外的阿布崽,又顺着阿布崽的爪指的方向找到了在一颗老梧桐下发呆的重越。
高玥小心翼翼走过去,站在数米之外,小声叫他:“师尊?”
她见男人捂着心脏,脸色亦有些发白,立刻又问:“师尊,你怎么了?您受伤了吗?”
重越把手收回,站直身体正色道:“本尊无碍。”
高玥察觉到他不对劲儿,却又不敢多问,便小声道:“那……我们去集市灯会看看?”
“嗯。”
高玥今日心情不错,见大魔头答应,拽着他手腕拖着他朝集市跑去。
魔界王城集市繁华,这里的集市摊贩,也最近凡间,颇有人间味道。
街上张灯结彩,根据魔族规矩,魔界的年夜忌杀,无论有何恩怨,今日都不可厮杀。
年夜上街需佩戴千奇百怪的兽类面具,寓意在这一天,所有魔皆放下执念,不论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