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始五年,差不多二十年前,何贤大权在握,为了更好把控朝政,他扶持了一个小皇帝上台。那时候何贤有一些支持者,也就是现在长安城的红人,其中为首的就是你爹,真定候郭嘉树。
“当时的郭家是长安数一数二的贵族,身份尊贵无比。郭家先祖从西宋开国就是将军出身,后子孙争气,出过好几个宰相。你爹当时还只是小侯爷。
“而小姐名为李荁真,小姐的爹是一个文官,负责编修史书,因不肯迎合何贤,李氏满门流放的流放,整个李府支离破碎。
“小姐因为外出游学幸免于难。回到长安之后,小姐就和你爹郭嘉树认识了。至于蓝正青,当时不过一个毛头小子,也喜欢小姐而已。两人同时追求小姐,最后郭嘉树得到了小姐。”
李安通道,“后来呢。”
李良沉浸在往事中,喃喃道,“后来事情却没有那么简单。那时候何贤决定篡位,自己称帝,长安城中人心惶惶,何家根基不稳,支持何家的郭家更是如此,想要成功,就必须争取更多人的支持。”
李安通接口道,“所以郭嘉树娶了别人。这个别人就是宋家人宋政君,宋家大小姐。
李良诧异道,“蓝正青连这个都给你说了?是的,宋家人很厉害,很快就查到了小姐的事情,命令郭嘉树和小姐断绝关系。而小姐当时已经怀了你…”
他的脸上表现出一种伤感,“小姐离开侯爷,又生完你后,就病入膏肓,不得已才命我和满姨带着你远走他乡。”
李安通问,“她生了什么病?”
李良道,“是伤心过度,加过劳。她被人抛弃了,抑郁成疾,每日咯血,还坚持编修史书,她说要为那些历史上得不到公正评价的人正名…”
李安通听完,沉默良久,这个故事一点也不生动,反而残酷冰凉得很。在蓝正青的嘴里,她听到的是他对娘无比的崇敬和爱恋。
他说娘是才高八斗的绝代佳人,最后却抑郁而死。
李安通握住李良的手,动容道,“爹。过去就让他过去吧。接下来我们就好好一起过日子。既然是娘的遗命,我们就在这龙城呆着。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就随它去吧。”
李良摇摇头道,“不。不是。你娘不是这个意思。”他刚想说,外面的狱卒已经一脸谄媚地走进来,万分为难地让李安通出去,说是廷尉大人等下要来,到时撞见不大好。
李安通点头站起来,和李良告别。
到了仪门,又求着赵启秀让廷尉的狱卒给李良换了个褥子,一切妥当两人才放心离开。
李安通把自己在里面的事情说了一遍,问,“你刚才问过没有,我爹的案子查得怎么样?”
赵启秀道,“都是在说什么没有大的进展,看来你爹罪名坐实的可能性极大。”
李安通叹了几口气,看到街角处一家卖糖葫芦的,朝小贩招招手,买了两串,递给文叔一串,边吃边说,
“我刚才在打人的时候,心想,反正都已经打那么多人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就跟这糖葫芦一样,排排站。”
赵启秀微笑地点点头,“你昨天喝酒的时候,真的六亲不认哦。连我也不认识。”
李安通抓抓头,不好意思道,“我喝了酒脑子一片空白,仿佛不像自己。我以前酒量没那么差,我发誓。不过接下来是再也不敢喝酒了。”又指了指他的糖葫芦,“你怎么不吃?很好吃的。”
赵启秀也吃了一个,微微一笑道,“挺好吃的。”
李安通转过头,也露出一个笑容。
阳光下,两个少年并排站着,明明有诸多破事,生活却跟着糖葫芦一样,酸中带点甜,味道好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