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仙,可也免不了别离。
清霄帝君伸手,在她发顶轻轻摸了摸,柔声道:“那是自然,你修炼自来不自觉,便是往后不在仙界了,我也要时常查看的。”
一听要抽查仙术,饮溪又禁不住笑,心里头一时又酸又甜。
兄妹俩有些沉默,隔了不知多久,饮溪抬眸,眼里水光闪着,轻声问道:“哥哥,我要与封戎成婚了,你会来吗?”
清霄帝君并不意外,他知晓这一场成婚之礼已迟来千年,他们等了太久了。
他轻轻一挥手,空中倏然出现一个盒子,那盒子打开,一件衣裳轻飘飘飞舞至饮溪面前。
那是一件嫁衣,入目是惊艳的红,神兽飞鸟藏于其间,鎏金铺玉,珠光微闪,环佩叮当。绣刺仙鸟于衣裳之上起舞,淡色金光如水,浸润衣袍。
青天白日,耀阳不争其辉。
饮溪看的怔住了。
“哥哥没什么好送你的,只这一身嫁衣,收下罢。”他还是要亲自送她出嫁。
……
封戎是在药柜之下寻到饮溪的,她抱着一个盒子,蹲在角落里悄悄抹眼泪,眼睛脸蛋具是通红,愣是没有哭出声。
他上前几步,也随着她一道坐下,慢慢将她抱在怀里,一下又一下,轻轻拍着她的背。
“兄长不是客人。”
冷不丁,她带着哭腔冒出这么一句话。
封戎不知晓他们兄妹说了什么,也不会问,他只是心疼,上天入地,只这一人,无论哭笑,都令他不知如何是好。
“什么?”
饮溪紧紧抱着那盒子,望着他的眼睛,又说了一次:“兄长不是客人。”
他稍滞,这才忆起适才似乎对她说了一句“有客人”,
封戎顿了顿,不知怎么形容目下心情,五味杂陈,更多的还是心疼。半晌,柔着声,慢慢道:“……好,方才是我说错了,他不是客人,永远都不是。”
饮溪闭了闭眼,将眼角擦干。屋子这么大,可他们二人却缩在一个小小的角落,她轻轻翻身,枕在他肩头。
“若是可以,真希望时间可以回到千年之前,然后就此停住,再不要走。”千年前一切都没有变,她还是那个天真不通人事的神,封戎是侯府中清冷的大少爷,那时兄长也好,若素也罢,都在她身边,什么都好。
她只说了一句,封戎已知晓她的意思。他慢慢侧身,与她靠在一处,摸到她的手,然后紧紧握住。
“那我们就让时间再回到千年前,你想要的,我们一一去找回来,好不好?”
她轻轻点头,这一回声音要清亮轻松许多,郑重应下一句:“好。”
凡间成婚习俗规矩颇多,婚前男女不可见面。
这一回饮溪住在了茶摊婆婆的家中,静待良辰吉日,然后出嫁。
不比千年之前,如今一上神一魔帝都无事可做,认真准备着这场成婚礼大礼,这一次他们没有在夜里偷偷隔着窗户说话了,饮溪住在大娘家,闲时便跟着大娘的儿媳妇学做荷包,太阴初羲元君生来只于医术药草上精通,来了凡间才发觉原来于针线手工上也颇有些天赋。
一口气认真做了五六个,也都已分好了去处,什么图案给抱素,什么花纹给兄长,还有长夜灵鹫之流,谁都不能少。
时日漫长,却也清闲,可是这一次他们心里都知晓,不会再发生意外了,这场成婚礼会十分顺利,是以耐着性子等。
成婚前日,饮溪意外的睡的好,即便天未亮便从床上起来,依旧神采奕奕,大娘见了便夸,直道比平日里还要美上几分。
净面,上妆,穿上喜服,遮面,于黄昏时刻上了外间的花轿。
一路颠簸,这一场大礼等了千年,真正来到这一刻,她心中却静如止水,唯有说不尽的欢喜。
直至到了门前,轿帘掀开,盖头下,饮溪看到一只手伸向自己,手指颀长,掌心宽大,骨节分明,黄昏下染着淡淡的暖色,腕口是与她身上一色的大红。
时间就这么穿越了千年,千年前侯府的惊鸿一瞥,她看到黑色轿撵之中伸出了一只手,彼时如何知晓,正是这双手,要牵着她走过往后余生。
情缘情缘,纵是仙魔也逃不过这缘。
这院子正是渡风院竹林外的那个小院子,一进一出,并不很大,比不了仙居魔殿,也比不了大胤皇宫,可却是心安的地方。
那时她在大胤皇宫中说,往后要与封戎住这样的院子,推开门,他们可以去想去的任何地方,只有他们两个。
今日也终于实现了。
屋中宾客满堂,大红喜烛汨汨流。兄长在,抱素在,如风在,长夜灵鹫吟霜流萤……亲朋好友齐聚一堂,她爱的人都在。
饮溪可以听到周遭任何一点微小的声音,蒙着盖头,她几乎可以想象到抱素是如何笑的,而兄长又是什么样的眼神,还有灵鹫定然是古灵精怪……
一拜拜天地。
二拜拜兄长。
三拜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盖头掀开,她看到眼前人,黑眸湿亮,面颊染红,金质玉相俊朗非凡,乌发与大红喜服交衬,俊逸更胜以往,叫她不敢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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