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护行的官兵更是壮观,既有八十名身着红色甲衣执手把灯的护军,还有一百八十名执提杆灯的校尉,再后面就是朝中大臣们徒步随行,仿若一条蜿蜒而行的长龙,不见尽头。
街头巷尾都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被这样的盛景震撼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只知道跪地磕头,高呼万岁。
到了宫里,同样是一袭绣金描红的太后正在前殿等着,憔悴苍白的容颜今日涂脂抹红,总算有了几分喜色。
太后受过陆寒的礼后,便站起身来,从他手上将苹果接过来递给身后的宫人,又把装了珠、宝、金银小如意和米谷的宝瓶交给陆寒,这其中的寓意颇丰。
太后强打起精神笑容看着他,有几分倦色道:“阻拦你这么久,如今看来,倒是白费力气,哀家不如早些歇着,也不至于身子变得这样糟。”
陆寒鼻梁高挺,俊脸的棱角在火红喜袍的映衬下愈发分明而好看,表情淡淡的回道:“太后吉人自有天相,身子早晚会好的。”
太后牵唇无奈而苦涩地笑了笑,“哀家老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以后你既入了宫,便好好伴在澄儿左右,莫要让她一个人太辛苦操劳。”
“臣定当谨遵太后所言。”陆寒颔首道。
太后却瞥了他一眼,似怪非怪道:“如今到了这时候,是不是也该改口了?”
陆寒微怔,抬起深邃的眉眼,回道:“母后说的是。”
太后摆了摆手,“去吧,哀家也乏了。”
陆寒点点头,回过身,跨过门口的火盆,寓意着之后的日子蒸蒸日上。
又有宫人执灯引路,领着他往清心殿早已布置好的洞房而去。
清心殿大门前,摆放着一副镀金镶嵌宝石喜鞍,鞍下放着方才陆寒拿着的那两个苹果,陆寒也要从这上面跨过去,寓意着平平安安。
这些繁缛的礼节之后,陆寒总算入了顾之澄的寝殿。
往日来过不少回,但今日的寝殿却已大不一样了。
处处张灯结彩,满眼喜庆,而顾之澄亦穿着一身火红的嫁袍,龙凤呈祥暗纹在烛火照耀之下若隐若现,这锦缎非比寻常,如同有光泽流转,很是耀眼夺目。
顾之澄正带着缎绣龙凤纹盖头,端坐在龙凤喜榻上,听到陆寒轻微的脚步声,心跳也跟着不自觉地加快了。
两人一晃快两个月没见,这愈发浓烈的思念仿佛快要从心底溢出来。
陆寒将拿过来的宝瓶放在龙凤喜榻上,坐到了顾之澄的身侧。
凑近了看,顾之澄身上所着喜袍上绣着的龙凤呈祥愈发栩栩如生,在烛波晃动之中,仿佛要飞出来似的。
陆寒瞳眸微动,原是这小东西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所以悄悄地往他身边挪了挪身子。
他薄唇稍稍抿起,勾勒出几分宠溺的笑意来,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指尖抬起来,将顾之澄的盖头掀了起来。
露出来一张国色生香琼姿花貌的小脸。
顾之澄清眸流盼的瞧着他,薄颊透红泛着羞意,因是不常见的盛服浓妆,所以让陆寒长眸意外的颤了颤,也因这盛颜仙姿而呼吸停滞了片刻。
顾之澄在他心中一直是最美的,而今日,仿佛又格外美得动人心魄一些。
双瞳剪水,神清骨秀,仿佛即便将他一颗心全勾了去,捏得稀巴烂,再抛撒在她的裙下,他亦趋之若鹜。
顾之澄垂下桃花玉面,桃腮的红晕一直蔓延到了耳尖,咬着唇不知该说些什么,但眸中的水光流转已足以让人心醉。
恰好有女官端着红木雕双喜圆盒上来,盛着子孙饽饽,细声笑盈盈地道:“陛下请用。”
顾之澄细白的指尖伸过去,拿起一个小小的啃了一口,却听到陆寒凑到她耳边,贴着白玉似的耳廓颤声道:“陛下多吃一些,吃几个就能生几个大胖仔仔呢......”
顾之澄小脸通红,眸光似羞似嗔地睨了陆寒一眼,默不作声地多拿了几个子孙饽饽到手里。
待会儿慢慢吃。
陆寒忍着笑,和顾之澄分别去更衣。
顾之澄换了一身明黄龙凤八团龙褂,重新梳妆打扮了一番,戴上了朝珠和项圈,头顶又插了不少双喜如意、富贵绒花之类的寓意着吉祥如意的簪钗,这才重新回到龙凤喜榻上坐下来。
陆寒倒换得比她快,一袭贴身的龙凤长袍倒衬得他眉目分明如画,愈发好看清峻。
两人对坐交杯饮了合卺酒,用罢合卺宴,殿内的宫人们才撤了宴桌退下。
殿内总算安静了下来,唯有殿外还有结发的侍卫夫妇在念交祝歌,长一声短一声的透过门户传进来,倒有几分悠长好听。
顾之澄终于能认认真真看着陆寒,只瞧了一会儿,她就忍不住傻笑起来。
陆寒将她揽到怀中,这两月以来心里的空虚总算被填得满满当当,心中欢喜,难以描述。
难怪都说洞房花烛夜是人生最高兴的事,陆寒感觉自个儿这辈子都没有这般高兴过。
顾之澄也是,杏眸弯成了小月牙儿,里头是晶亮而细碎的光芒,全沁着笑意。
早知和陆寒能有今日,她当初又何必怕成那般战战兢兢的模样,早往他怀里扑就完事啦。
“从前,让你受苦了......”陆寒握着顾之澄细白的手腕,在她颊边轻轻吻道。
他是在为上一世的事情跟她道歉。
顾之澄摇了摇头,回吻着他刀削斧凿般好看的薄唇,含糊着道:“没关系呢......”
她还有一生一世要和他度过。
从前苦短没关系,反正往后甜长呀!
陆寒眸光微暗,嗓音全然喑哑了下去,贴着她的耳畔吐息灼热,“你知道我等这一天多久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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