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处处都比不得宫里,但自由已是无价宝。
而且没了闾丘连之后,顾之澄更觉得如此便似出宫的日子了。
只是吃饱喝足美美睡了一觉后,又跌回了生活的苦难中。
闾丘连就在客栈的门口等着她,牵着匹新买的枣红骏马,催促道:“快些过来,再磨磨蹭蹭的,又要耽误行程了。”
让顾之澄进客栈睡一觉都已是闾丘连大发慈悲了,他原本所想是与顾之澄昼夜不停风餐露宿的往蛮羌族属地赶。
轮流骑马,剩下的一个人则闭目养神。
可后来见了顾之澄这娇滴滴的样子,在马背上又惊又累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的样子,他又于心不忍,便自个儿一个人默默的骑着马。
可他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几天几夜不好好歇息,所以昨日实在撑不住了,又见顾之澄实在可怜,就让她进客栈好好睡了一觉,他也在外边寻了个草垛子睡了个好觉。
只是他发现这越美的女人越不好养,尤其是顾之澄这么娇气的,更费银子。
如今这回蛮羌族的路途才过了一小半,就已经比他来时一整个路途还要花得多。
闾丘连有些不悦地瞥了顾之澄一眼。
看到她洗得白白净净的小脸,杏眸晶软发亮,仿佛盈着山川河流日月星辰,美得让人可以在其中沉溺,又干净纯粹得让人不忍破坏,他心里的烦躁又尽数被压了下去。
反手......给顾之澄递了一个肉包子。
可顾之澄不但没有高高兴兴地接过去,反而嘟着小嘴委屈道:“吃了两日的肉包子了......我......我想吃点有汤水的......”
闾丘连不耐地皱了皱剑眉:“你这么娇气又这么麻烦,掳了你这样的皇帝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骂归骂,闾丘连还是忍不住带着顾之澄去吃了一碗阳春面。
顾之澄吃面,闾丘连吃肉包子。
他之前为了省钱,一直都是吃的顾之澄最不喜欢吃的干饼和她嫌酸咬了一口就想扔掉的野果。
这肉包子,还是闾丘连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吃。
虽然有些冷了,但还是一口咬下去都是满满的肉,油星子伴着鲜嫩的肉汁在嘴里炸开。
这样满足的感受,就像是饥荒吃了几天树皮的人突然喝了一碗浓郁鲜香的鸡汤。
这个肉包子,特殊到从此深深留在了闾丘连的记忆里。
还有一旁吃阳春面吃到杏眸弯成了小月牙的顾之澄的笑靥,刚好被日光镀上了一层暖茸茸的金色光晕,温柔又美好,让闾丘连永远刻在了心上,好像再也不能忘怀。
闾丘连眸光微闪,看着顾之澄吃完一大碗阳春面,又满足地将碗里剩下的大骨头熬出来的肉汤全部喝完,才舔了舔嘴角,喟叹一声。
“我瞧着,就连宫里的鱼翅燕窝,也都比不上这个。”顾之澄樱唇还沾着汤汁,显得晶莹透亮,却深深弯了起来。
其实宫里的膳食怎可能比不上这街边食肆的一碗面。
只不过是心境不同,所以味道也就跟着不同罢了。
吃饱喝足,顾之澄发现闾丘连手心里拿着几块碎银子在那数。
一眼瞧过去就能看清楚有七八块的样子,他偏还数得认真,数了一回又一回。
“......”顾之澄忍不住插嘴道,“这......银子你是数不清有几块么?”
闾丘连用看傻子似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才冷声道:“我只是在想,这些银钱够不够我们撑到目的地。”
顾之澄小心翼翼瞧着闾丘连的神色问道:“如......如果撑不到,你会如何做?”
“放心,总不可能将你卖了。”闾丘连轻嗤一声,找那面铺老板付了钱,便扯着顾之澄加快脚步往城门的方向走。
顾之澄小小声提醒他道:“你......你昨日可看见了那客栈门口张贴的告示?”
“嗯。”闾丘连随口应道,神色漫不经心。
顾之澄昨日也看到了,客栈门口写着,蛮羌族来人吃住免费,畅饮随意。
而且不止是顾之澄住的那间客栈,今日顾之澄在街上四处逛了一圈才发现,几乎所有的铺子都贴了这样的告示。
蛮羌族的人俨然可以享受最高的待遇,几乎与皇权贵族差不了几分了。
闾丘连唇角勾出一抹嗤笑来,冷然道:“平日我蛮羌族臣服于你顾朝时,也不见顾朝百姓有如今这样盛情慷慨,如此反倒是这样假惺惺的,也不知是想要做什么。”
顾之澄默默地跟在闾丘连身后走,没有作声。
她一猜就知道,应当是陆寒出的主意。
既然大张旗鼓地严防死守抓不到闾丘连,那就请君入瓮,用美酒佳肴好吃好住诱惑之。
不知道闾丘连如何,起码她......已经非常心动了。
顾之澄小心翼翼扯了扯闾丘连的衣角,提议道:“不如我们便试一试,免费拿几样吃食和几条薄毯再启程吧?”
回答她的,是闾丘连毫不留情的一个爆栗,瞧得她白白净净的额头上出现了个红印子,疼得龇牙咧嘴。
“警告你,别耍鬼花样。”闾丘连狠狠瞪了顾之澄一眼,再次野蛮地拖着她的衣领,出了城。
因为闾丘连的粗鲁对待,顾之澄有些生气,所以一路上都再也不想和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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