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得意须尽欢。
陆寒催眠着自己,一寸一寸俯下身来,渐渐能闻到顾之澄身上香甜的味道。
仿佛是什么不知名的果香,沁人心脾,摄人心魄。
每靠近一寸,好像就能让他丢了一分心智。
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尝一口。
就尝一口。
他就只轻轻咬......一口。
就当陆寒即将碰到顾之澄的唇瓣时,“吱呀”一声,门突然被推开了。
陆寒迅速直起身子,薄唇在顾之澄脸颊边掠过,似有若无的摩.擦了一下。
陆寒自以为反应得够快,来的人应当什么都未看见。
可惜来的是十三,她的眼睛比陆寒的动作更快。
电光火石之间,就看清楚了陆寒方才想做什么。
十三棕褐色的瞳仁微微压下,端着手中托盘里的茶盏,脚步轻盈地到了陆寒跟前。
她将两盏西湖龙井放到桌案上,却听到陆寒幽声问她,“为何突然进来?”
十三顿了顿,唇瓣抿得有些泛白,却不说话。
顾之澄还睡得香,即便陆寒清幽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也好像只是成了让她睡得更香的催魂曲,只是砸吧了一下嘴,又侧过头换了一边垫着小脸继续睡着了。
陆寒幽幽的瞳孔里映着十三有些发白的脸,她垂着眼,他看不清她眸底的情绪。
但他也能猜到一二。
陆寒冷声道:“你都看见了?”
十三唇瓣抿得更紧,依旧不作声。
陆寒风轻云淡地理着自个儿的袖口,极好看的眉眼间掠过一丝对自身的厌弃挣扎。
许久,他才默声道:“你可是觉得,我这样的人很令你恶心?”
十三脸色煞白,清凌凌的眸底闪过几缕复杂的神色,才低头道:“奴婢不敢......”
只是不敢,不是不曾。
所以,陆寒明白了。
他就知道,他这样不该有的心思,是只要流露出一丝让别人知晓,都会让人觉得龌龊肮脏,鄙夷到了极致的。
毕竟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恶心。
同为男子,怎么可以心动呢?
他一定是疯了。
这些日子的自欺欺人,让陆寒心底几乎快要崩溃。
他知道,他再也骗不了自己。
不能再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他只是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可以暂时忘记他的性别。
即便他可以忘记,可是世人,却不可能忽视。
就连向来最忠诚崇拜他的十三,此时也是这样的神色,就让陆寒已经全然明白。
不可能的。
从一开始,这份心思,就是错的。
谁让......他们同为男子呢?
陆寒甩了甩绣着淡淡金线纹的袖口,扬长而去。
胸中已是一片翻涌着的难言情绪,折磨得他几乎快要失去理智。
原来世上,最扰人的,果然是“情”之一字。
尤以不该有的“情”最甚。
十三望着陆寒离去的背影,依旧如她每一回所见的那般,高大峻拔,如轻云出岫,似下凡的神仙一般,无七情六欲,不食人间烟火。
可今日,却被她窥见了这样的秘密。
原来......她心中的神仙,早已经动了凡心。
且还是对他的敌人,对一个男子......
这是不应该的。
十三咬着唇,她今日故意这样莽撞的闯进来,是因为她想知道,陆寒和顾之澄每日锁着大门在这里头,是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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