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摄政王堆好雪兔子,又将这雪兔子踢散后拂袖而去。”田总管说起这事,亲眼所见都觉得莫名其妙,不知向来冷静自矜的摄政王今日到底是为何这样做,一点儿章法头绪都让人寻不着。
“朕知道为何......”顾之澄小脸依旧涂着黑,所以掩住了她此时已是吓得煞白的神色,只是眸底一片惊悸,看着那只脑袋被踢掉了半只,身子也塌陷了的雪兔子。
这是摄政王在吓唬她,警告她,杀雪兔子给她看呢。
顾之澄手心一片濡湿,心惊胆战,望着这只雪兔子就好似想到了上一世身死之时,吓得魂儿都快飞了。
看来陆寒对她的猜疑和忌惮,已经越来越深了......
在她生辰之时,特意来她的殿门口前摆一个脑袋都没了半边身子被毁得一塌糊涂没眼看的雪兔子,就是明晃晃的示威与警告......!
她哆嗦着小手,搀着翡翠的胳膊说道:“快,着人通知下去。谭贵人有喜,朕心甚悦!拟开宫宴,宴请文武百官,普天同庆!”
“......注意,一定要多去摄政王府通知几回!告诉摄政王,朕十分看重这未出生的龙裔!”顾之澄咬着唇,无比郑重地吩咐着。
顾之澄想着......若是陆寒知道她的嫔妃有喜,定然就不会怀疑她到底是男是女了。
顾之澄急匆匆赶去了谭芙的宫里,一路上也在思忖,这孩子到底从何而来。
她为了掩人耳目,确实招谭芙侍寝过两回,但当时已是让程御医开了些迷醉的药掺在酒中。
只消她略施小计,哄着谭芙喝下,就能让谭芙醉得产生幻觉,以为是颠鸾倒凤了一番,实则只是躺在床榻上呼呼大睡而已。
春梦了无痕。
不止是谭芙,就连其他两个嫔妃,顾之澄也是这样应付过去的。
所以,这谭芙是真以为顾之澄宠幸了她,所以才敢来报信的。
至于她的孩子......顾之澄眸光前所未有的锐利起来。
即便谭芙替她解了这个大围,但是这嫔妃私通实在有损皇家颜面。
有功得赏,有罪也必须要罚。
......
到了谭芙的宫里,谭芙已经早就在候着了。
见顾之澄御驾来此,她立刻向前,盈盈端着杯热茶,“陛下总算来了,可让臣妾好等。”
顾之澄清水似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接过那盏茶,却没饮,顺手放到了经过的雕漆檀木方己上。
谭芙唇角的笑容微微凝滞,眸光不着痕迹地掠过那杯被搁置的热茶,又弯腰俯身替顾之澄理了理紫檀漆梅竹扶手椅上的软垫,温声道:“陛下请坐。”
顾之澄瞥了瞥四周站着的几个宫人,吩咐他们全退下了。
就连田总管,也让他去守着门口,没她传召,不许让任何人靠近门口。
熏着淡淡果香味儿的室内只剩下顾之澄和谭芙二人,都默不作声,一片静极。
顾之澄有些锐利的眸光落到谭芙身上,杏眸微微眯着,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谭贵人,你可知罪?”
谭贵人立刻跪下,脸上却只有沉重的神色,眼睛里的泪水说来就来,“臣妾自知所犯是死罪,可还望陛下怜悯臣妾一颗拳拳之心。”
“说来听听。”顾之澄用手揉了揉眉心,神色极淡。
谭贵人已是梨花带雨,哭成了泪人儿似的,“臣妾与萧郎自小青梅竹马,早已两情相悦。可是......可是父亲听闻陛下选妃,为了博自身的前程,便不顾臣妾的哀求,将臣妾送入了宫里。”
“父母之命,臣妾不敢不听,自以为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从此断了心中的念想,死了心在这宫中了此残生便是。可是......可是没料到还会在宫里遇到萧郎。”
“萧郎情深义重,为臣妾入宫,并发誓此生不再娶妻生子,心中只有臣妾一人。臣妾自然也不能辜负他。”
谭贵人一张小脸上已经满是泪痕,哭得不能自已。
顾之澄脸色缓了缓,有些沉沉地说道:“这样听起来,倒是朕拆散了你们这对苦命鸳鸯?”
谭贵人吸了吸发红的鼻子,哽咽着说道:“臣妾知道,此事与陛下无关,要怪......就只能怪臣妾的父亲贪慕虚荣,只能怪萧郎的家世不好,不足以让父亲动心。”
顾之澄紧紧蹙着眉,缓声说道:“纵使你与他情深义重,但你与他暗度陈仓,实在是有辱皇家威严,又置朕的颜面于何地?朕虽体恤你们感情深厚,却也......”
话还没说完,却被谭贵人重重的磕头声打断。
待她抬起头时,竟已磕破了头,额角满是血迹。
顾之澄眉心一跳,目露惊色,“谭贵人,你这是做什么?”
“......”谭芙眸子里露出一丝挣扎之色,最后化为了低低的哀求,“陛下,请宽恕了臣妾吧......臣妾......臣妾是为了陛下,才这样做的。”
“你说什么?”顾之澄眯起眸子,扶在椅子上的指尖暗自用力。
“臣妾的外祖父家世代行医,乃民间很有盛名的医药世家,所以臣妾自小跟着母亲耳濡目染,精通医理。那日陛下递给臣妾的酒,臣妾一闻,便知道里面掺了什么。”
“......陛下以为臣妾不会醒来,所以放下戒心睡熟之后,臣妾自然能知道,枕边人是男是女。”谭芙低声缓缓说着,眸子里一片哀色。
“是臣妾的错。臣妾妄自揣测,陛下如今处境艰难,如履薄冰,若是被人知晓了您的真实身份,这皇位只怕是岌岌可危,所以才出此下策。”
“......若臣妾有孕,自然是为陛下隐瞒身份最好的保障。”谭芙扯着唇角笑了笑,掩下眸底的精明之色。
顾之澄不知道谭芙竟如此细心且聪慧,但是她知道,谭芙绝不是为了她,而是别有目的。
“你想要什么?”顾之澄按捺着情绪,不动声色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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