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幼怡觉得脑子有些晕。
她想,这世上再也不会有比陛下还要好的少年了。
既温柔,又细心,还心肠如此好。
以后......若是能嫁给他就好了。
吕幼怡心里羞怯地想着,最后又忍不住抬眸多看了几眼虽然羸弱但在她心中却已是英明神武高大形象的顾之澄好几眼,这才恋恋不舍地告退离开了。
顾之澄还是个榆木脑袋不开窍的,虽然话本子看得多,但什么实战经验都无,自然不知吕幼怡已经在短短的片刻间就暗许了芳心。
她犹自还在望着枝桠上开得极好的那朵小花淡淡抿着唇。
站在顾之澄身侧的明眼人陆寒却已经看得分明。
他已不知应付过多少这样的小姑娘,所以只要看那小姑娘一眼,就知道她对顾之澄存了什么心思。
心底涌上一抹嘲意,没想到这样的小废物竟然也有瞎了眼的姑娘家能看上眼。
但是转眸看向顾之澄时,看到顾之澄眸底的清明,明显是对那位小姑娘无意,只是那娇花似的小姑娘有意罢了。
陆寒想起方才被另一个姑娘纠缠,心里又多了几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复杂心情。
所以看上顾之澄的目光多了几分怜悯,对于顾之澄中途离场的火气也消了些许。
“陛下为何未看完比赛就离开了?”但虽然心里不生气了,陆寒还是冷着脸问道。
顾之澄缩了缩脖子,埋首小声道:“憋得慌,便出来走走......”
陆寒听到顾之澄的话,心里又莫名其妙涌起些郁躁。
憋得慌,所以不看马球比赛,反而来这儿和小姑娘家卿卿我我?
“陛下可知这场马球比赛何等重要?”陆寒凝眸问道,心中的火气又烧得旺了些。
美色误人,这小东西年纪小小,就已一头栽进了美色里去,真是个废物。
顾之澄无辜地眨了眨眼,很快又想到了嘴甜的话,眸子弯下来道:“朕当然知晓那马球赛何等重要。但有小叔叔在,朕知道无论如何也输不了的。小叔叔的球技,普天之下再也找不到敌手了,就算是那蛮羌族的首领,也抵不过小叔叔的一只小手指~”
“......”陆寒依旧冷着脸,但心底的火气,已因为顾之澄这一番话,“滋”地一下就浇灭了。
没办法,他似乎就爱听这小东西夸他。
顾之澄继位已经四年了,和他一起度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嘴甜的话翻来覆去的说按理已是听腻了的,可他还就偏吃这一套。
陆寒脸上冷然的神色闪过一丝裂缝,很快便冰雪消融,神色变得淡极,垂眸道:“陛下,下一场马球赛很快便要开始了,不如随臣一道回去观看。”
顾之澄才不喜欢看劳什子马球赛,一群大男人在上面挥汗如雨野蛮对抗着,她觉着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在梨园里随处走走。
但她知道,陆寒肯定不会同意。
所以她想了想,然后用脆生生的语气问道:“下一场马球赛,小叔叔会上场么?”
“不会。”陆寒摇头。
他已经打了一整场,太过辛劳,自然不可能再上一场。
而且,闾丘连定也不会打下一场的,闾丘连不上,他若上了便是自降身份。
顾之澄猜到他会这样说,明灿灿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很快便装出极逼真的可惜叹惋来,垂首道:“小叔叔都不上场,朕去看那马球赛又有何意思?”
“......小叔叔知道的,朕只喜欢看有你的马球赛。所以......这下半场马球赛,朕便不去看了,再在这梨园里走走便罢了。”
陆寒心知肚明,这小东西不过是随口说些哄他的话。
若他真喜欢看他,那先前便不会走,理应一直待在坐席上目不转睛地看他才是。
所以陆寒虽然心底又情不自禁地飘了一下,但理智仍旧使他眸底一片清然,半个字都不信地回道:“虽臣不会上场,但臣会陪在陛下身边一同看比赛,自然也是一样的。”
“哪里一样了......”顾之澄未能得逞,小嘴嘟囔了几句,翘得老高。
这四年被陆寒惯得她早已不如上一世那般,什么情绪都憋在心里,倔强隐忍拒人于千里之外。
现在的她,早已学会示弱,也学会了撒娇发脾气。
陆寒对她向来纵容,她也潜移默化地改变了一些性格,尤其是某些强烈的愿望上头时,她会暂时忘了陆寒上一世给她带来的死亡恐惧。
陆寒见这小东西又闹腾起来,不免有些头疼。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劝道:“陛下,请随臣去吧。”
毕竟这是顾朝和蛮羌族的马球赛,如果顾之澄和陆寒都不在场观看,那便是懈怠蛮羌族,不将他们看在眼里了。
难免落人口舌。
“小叔叔,有你去便行了,你自然是能代表朕的。”顾之澄嘟着小嘴仰起小脸,扯着陆寒的袖口晃了晃,像小时候一般撒娇。
每次她点心或话本子被没收的时候,她都会这样跟陆寒求情。
这一招,虽然她自个儿都用得腻了,却屡试不爽。
陆寒似乎对她这样......特别没有抵抗力。
比如现在,陆寒瞳眸微微一缩,望着顾之澄那星辰般璀璨的眸子,漆黑纯粹的瞳眸干净得一尘不染,仿佛世间最珍贵的玉石,没有丝毫杂质,亮晶晶又湿漉漉的,让他一下便晃了神。
再回过神来,他已经不由自主地点了头,无奈道:“那陛下便在梨园里再逛一逛,等比赛结束,臣来接陛下回宫。”
顾之澄立刻牵唇笑起来,笑嘻嘻地点了点头,“朕就知道,小叔叔最宠我了!”
陆寒心底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