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她还在长身体,是该多吃一些。
吃完那只小野兔,顾之澄自个儿打的那些猎物也被送过来了。
她撩起帐篷的帘子走出去,正好对上一个高大挺拔的人影。
不是陆寒还能有谁?
不知他什么时候到了她的帐篷门口,正对着她的帘子,一双黑眸如寒星,凛着点点暗光,长身玉立,身如玉树,端的是气质非凡,清冷矜贵。
顾之澄浅浅蹙了眉,又很快舒展开来,露出一丝浅笑,“小叔叔怎的来了?”
陆寒也跟着轻轻拧了拧眉,淡声问:“陛下不想见到臣?若是这样......”
“小叔叔哪里的话。”顾之澄连忙拽住了陆寒的袖口,将他留在原地,反正说些好听话她也没什么损失,所以很快就用清脆的嗓音继续说,“朕怎会不想见到小叔叔?朕恨不得日日都见到小叔叔!”
“......”这四年来,陆寒早已习惯这小东西时不时就蹦出一句甜死人不偿命的话,除了心里头习惯性地稍稍飘了一下后,陆寒的表情仍旧是淡淡的,不动声色。
不过顾之澄现在已经十四岁了,自然不能跟小时候一样,用甜糯的嗓音说话,所以对于她自个儿的声音,她也是煞费苦心练习了一番,终于变得粗砺了些,但听起来仍旧是清润明朗的少年音。
少年音倒是还好,只要不是少女音便可了。
待她苦练后的声音在太后那儿过了关,她便一直都用这清润明朗的少年音说话了。
但因为现在两人靠得近,说话的声音也小,所以这样轻飘飘的传入陆寒的耳朵里,仍旧还是勾起了他心里的一丝异样。
只不过陆寒的表情仍旧不显,只是藏在衣袖中的指尖轻轻勾了一下。
顾之澄不知陆寒这些小动作,只当是自个儿稳住了他,而后又小心翼翼地往他身后瞧了瞧。
陆寒身后,是她猎的一堆猎物,已经被清理得白白净净地安详躺着,堆成了一堆小山。
她讪讪地笑了几声,小声道:“小叔叔若是喜欢朕的猎物,可随意拣选些去。”
陆寒眉眼一动,深邃的目光在顾之澄脸上逡巡着,然后淡声问道:“这些猎物......可都是你猎的?”
顾之澄心里“咯噔”一声,还未想好怎么回答,就听到陆寒继续说着话。
“臣方才观摩过,这些小兽皆是被一箭毙命。陛下射术了得,天赋异禀,臣深感钦佩。”陆寒微微颔首,眸中幽光凛然。
顾之澄心下更是骇然,她许是这些日子过得太过松快,竟然没有防着陆寒来察看她的猎物。
这四年来,她虽然也同陆寒学习射术,但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偶尔偷偷小懒的。
陆寒期盼着她成为一个废物,所以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随她去了。
可她现在的射术,一箭命中这些小兽的要害,却表明着她并不如陆寒所期望的那样,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废物。
若不解释清楚,陆寒定要以为她之前的日子一直都在藏拙,养精蓄锐,实则是在扮猪吃虎了。
顾之澄眼睛眨了一下,立刻开始解释,“小叔叔谬赞了。实际上这些小兽,都不是朕猎到的,而是朕......捡到的。”
顾之澄小脸露出一丝羞愧之色,“也不怕小叔叔笑话。小叔叔知道朕几斤几两的,若是一只猎物都寻不回来,定要被群臣笑话。所以进了山后,朕就寻着些老弱病残的小兽们欺负,趁它们不备将其捉住,再用箭插中它们的要害,带了回来。”
“小叔叔瞧这只水鸭子,它的脚瘸了,跑得很慢,所以朕是跑过去将它捉住的。”
“小叔叔瞧这只獾,是它迷路了,自己回不了家,自个儿往水里跳的。”
“小叔叔再瞧这只野鸡,是它眼睛瞎了,自己撞到我前面的树桩子上的。”
“还有这只大雁,它一只翅膀断了,飞不起来,正巧遇到我......”
......
嗯,每一只猎物都与她的射术无关,是她运气好才捡到的哩!
顾之澄统统解释完毕,又担心陆寒不信,还特意跑到他身后,将那些猎物的伤口给他比划了一番。
可惜这些小兽的皮毛都被清理干净,伤口也看不大分明了。
陆寒双眸幽深地看着顾之澄心急的比划着,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略微点头,表示相信。
其实他心底有没有相信,谁也不知道。
顾之澄惴惴不安地看着陆寒离开的身影,孤傲而修长,让她莫名有些心悸
......
陆寒离开后,脑海里顾之澄那双亮晶晶的眸子,依旧挥之不去。
黑白分明的瞳眸,那样的纯粹干净,他从来没有见过有人的眼睛比顾之澄的还要好看。
这让他又想起昨晚做的那个梦来......
陆寒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昨夜做了一个梦。
与顾之澄有关。
他梦见的,是与顾之澄在春闱狩猎时的场景。
梦中的顾之澄,亦穿着一身朱褐色骑装,坐在枣红小骏马上,发带挽在脑袋上的高髻上高高飘扬,腰身上系着的白玉带勾勒得他腰身纤细,却亦有一份英气与豪爽在。
所以他今日见到顾之澄的打扮与他梦中一模一样,有些怔然。
陆寒从来不知,他还有在梦中未卜先知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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