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谁都没有想到魏瑄竟然会如此直接的拒绝,当着众人驳了郡主的面子。
一时间,正院里静若寒蝉。
“你说什么?”端坐在主位的贵夫人猛然沉下了脸色,一双利眸直直地看向魏瑄,浑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若是曾经,魏瑄早已经不知所措。
一是害怕,二是不愿伤了母亲的心。
她们母女分离二十年,得上天垂怜,好不容易才相认,自应该好好珍惜这得来不易的时光才对。
可原来,从始至终,都只是她的自作多情罢了。
尊贵无比的长乐郡主出生皇家,哪里是她这种长在乡野的人能堪比的?她脆弱、胆小、卑微、没出息,可皇家郡主强大、无畏、才华横溢,可以藐视这世间的一切。
哪怕是亲生女儿不见了又如何?
她依旧可以过好属于她的日子,依旧是那让无数人钦羡仰慕尊敬的郡主。
所以此时的魏瑄面对着威严的母亲,第一次真正的昂起了头,再次回道:“我说,我一个也不要。”
她却是不知,她的眼里早已蓄满了水花,有温热的液体顺着眼角缓缓流了下来。
“魏瑄,你可知你在说什么?”长乐郡主站了起来,来到了魏瑄的面前,一字一顿的道,“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你不要无理取闹。”
魏瑄笑了一声,“原来在您的心里,我不愿从这些人里选一个成亲,便是在无理取闹。”
“母亲,”不等长乐郡主回答,魏瑄仰着头,用力逼退了已经快要滑落的泪,问道,“在您的心里,我的婚事是什么?我于您而言,到底是您的女儿,还是……您的工具?”
“——我不是一个人,而是您用来绵延将军府血脉的工具?”
“啪——!”
话音未落,一道响亮的巴掌声便在这安静得骇人的正院里突兀的响起,魏瑄的左脸霎时泛起了火辣辣的疼痛。
是长乐郡主用力甩了她一巴掌。
“这就是你对长辈说话的态度?!”长乐郡主面带怒意,一双美眸更是充满了冷意,“你作为魏家的孩子,享受了家族给你的荣耀,自然要承担属于你的责任。”
“我的责任?”魏瑄仿佛没有忘记了脸上的疼痛,只怔怔的问道,“……还是我存在的意义?”
“给魏家生孩子,生得越多越好,对吗?”她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而眼里的泪水却越来越多。
魏瑄眼眶红得吓人,就这样直直的看着面前的贵夫人。
“母亲,您爱过我吗?”没等长乐郡主回话,她忽然又摇了头,“不,应该说,您爱过我和容钰吗?您有爱过我们中任何一个吗?”
院里无人说话。
须臾,长乐郡主移开了视线,避开了她的目光。
“魏瑄,这婚,你不成也得成!”孟沅抿紧了红唇,目光在魏瑄那红肿的左脸上微微停顿了一瞬,片刻,却绷紧了下颌沉声道,“你若是不想选,那本宫便帮你选。”
“三日后,便成婚!”
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清晰,都深深刻进了魏瑄的心头。
“……我明白了。”
魏瑄张着嘴,仰着头,深深地看着天空,以同样坚定的语气回道,“可这一次,我想做自己。”
“母亲,这婚,我不会成。”
“你!”
长乐郡主又举起了手,巴掌眼看着便要落在了魏瑄的脸上,一旁的刘嬷嬷忙冲了上来,拦住了她。
“郡主!”刘嬷嬷白着脸道,“县主还小,您与她好好说便是,何必动手?三日后成婚,这脸伤了可怎生是好?”
说罢,她又转头看向魏瑄,苦劝道:“县主,您与郡主道个歉吧,道了歉,这事儿便能过了。”
魏瑄却摇了头,只重复道:“我不会成亲的,不会。”
闻言,长乐郡主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却到底没有再动手。
“来人!”片刻,只大声道,“把她给本宫带回去,没有本宫的允许,不能离开屋子半步!直到,成亲的那一日!”
“是!”
话落,便有侍卫快速来到了魏瑄的身边道:“县主,请吧。”
魏瑄没有挣扎反抗,顺从的跟着侍卫走了。
只是,那背影却仿佛被套上了一层阴影,在本就寒冷的冬天里,显得越发的寂寥和僵冷。她就像是个没有生命的木头一般,一步步地踏出了这座华贵的院子。
身为县主,又是将军府的第二尊贵的主人,魏瑄的院子虽比不上长乐郡主所居的正院,可依然华丽无比,处处都透着奢华之气。
然而,居住在这里的主人,却与这份高贵优雅格格不入。
门外、院外都站满了侍卫,杜绝了她逃跑的任何可能。
这便是将军府。
在将军府里,主母长乐郡主的威严不可侵犯,她的每一个命令都必须严格执行,无人敢懈怠半分。
她反抗不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