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柳柚选了几块水蓝色的布料后,柳韫若去付钱,柳柚却忙跑过来抽掉其中一块,将手里的大红色布料塞过去。
“买我的,也要买你的。”对柳韫若皱眉。
她喜欢水蓝色,柳韫若喜欢鲜艳的大红色,可是柳韫若选的却都是水蓝色的布料,一看就知道柳韫若不舍得给自己买,只舍得给她买,柳柚自然不乐意。
柳韫若看了一眼被塞到手里的大红色,又看了柳柚一眼,没说话,将钱付了。
从布料店里出来,柳韫若带柳韫找了家小面摊吃了碗阳春面,吃面的时候柳韫若一直在盯着柳柚看,眸子里的神色有些复杂。
柳韫若记得第一次见到曲柚的时候,印象最深刻的是她那双清冷又充满忧郁的眸子。
那时候曲柚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确切的说,应该是曲柚不在乎。不在乎她是谁,也不关心她是谁,更不在乎她是不是也是顾城安的女人。
现在,此时此刻,她却一口一声甜甜地唤她姐姐。
她现在本应该是皇后,而她,只是一个流落在外的罪臣之女,她却在她身边,每天叫着她姐姐……
除此之外,柳韫若也很疑惑,她总觉得曲柚失忆后,整个人没那么冷了,眼底也不再有郁色,性子开朗了一些,像朵小花儿,跟她以前认识的那个曲柚很不相同。
难道是因为那个时候的她,在宫里并不开心吗,还说她也曾遇到过难以释怀的事情。
所以说……失忆也挺好。
什么烦恼忧愁都忘了个干净。
吃完面,柳韫若和柳柚一起走回去,半路上遇见一个拉牛车的大老爷,老大爷热情地邀请她们坐上牛车,太阳快落山了牛车才开进村子。
牛车刚驶进村子,柳韫若发现不对劲,村门口守着两个衣着沪阳城风格衣袍的男子。
柳韫若皱起眉头,她刚攥上柳柚的小手准备逃,周围快速闪过十几个男人将牛车团团围住,一个紫袍男人从人群中走出,双眸猩红地盯着柳韫若身侧的水蓝色衣裳少女。
“柳昭训,你果然还没死。”武豪出声。
柳韫若眼珠子一转,立马将柳柚拉过来,手掌掐住柳柚的脖子。
对不起曲柚,我们的缘分,就此尽了……
“姐姐,你——”柳柚惊住。
柳韫若眸子发红,“我不是你姐姐,我是……大骗子,段延风也不是你的夫君,我们都是骗子!”
柳韫若只说了这一句,立马恶狠狠地瞪向顾城安,“给我准备一匹马,不然我立刻拧断她的脖子!”
村民们都震惊了。
“大胆贱人,劝你速速放人,不然我手中的剑可不长眼!”林杰喝道。
"去备马。"顾城安冷烈的声音发出来。
“是!”李明德旋即应。
当初柳韫若能干出和段延风勾结起来,假装行刺顾城安然后自己上去挡刀的疯狂行径,还有什么疯狂的事情做不出来,李明德深知顾城安担心曲柚的安慰,他们也担心,不敢来硬的,只好按照柳韫若的要求去找来一匹马,又按照柳韫若的要求将马牵到村外。
柳柚怕柳韫若出事,主动跳下牛车,然后配合着柳韫若被她挟持着走出村,然后快速爬上马儿,柳韫若警惕着林杰和武豪的剑,快速跳上马儿,再次掐住柳柚的脖子。
方才柳韫若上马之际,其实就是最好的动手机会,林杰和武豪都抽出剑,可是顾城安冷冷地睨了他们一眼,他们只能将剑收回去。
柳韫若一鞭子下去,马儿快速跑了起来,她在柳柚耳边说:“你不是什么罪臣之女,我才是,因为你姓曲不姓柳,其实……”柳韫若苦笑一声,“其实我也不姓柳。”
“是我和段延风骗了你,对不起……”柳韫若声音哽咽起来,她自己也没想到,这种时候,她对曲柚的不舍,竟然大过了对死亡的恐惧。
马儿跑进蜿蜒的小道,柳韫若勒住缰绳停下马,双手伸进曲柚的胳膊里,看似柔弱的双臂却坚实有力地将曲柚提下马背。
柳韫若看了曲柚一眼,鞭子抽下去之前,说了最后一句话:“进了宫,小心太皇太后!”
马儿疾速地朝前奔跑,扬起一层沙土,曲柚呆呆地看着柳韫若逐渐消失的背影。
马蹄声接踵而至,一个紫袍男人骑着一匹白色骏马狂奔到她面前。
曲柚抬眸看向马上的人,马上的人也看着她。
时间仿佛静止,这是阔别两年之后,顾城安再次见到曲柚。
而今是春季,正是梨花开得最盛的季节,梨花素来不被人喜欢,因为谐音“离别”,寓意总归是不好的。
可是梨花对于顾城安和曲柚的意义,却是不同的,曲柚喜欢梨花的香味,顾城安跟着她一起喜欢,可是他却恨极了梨花的意义。
曲柚消失的这两年,他责令宫里不准有一颗梨花树,明明曲柚爱极了跟梨花有关的东西,可是顾城安却固执地认为那些事物浮于表面的意义,害他失去了他的小姑娘,只有等将小姑娘找回来,他才敢再次去正视那些东西。
长长的乡间小径上,背后是悠长悠长的稻谷,绿油油的,因为那是村民们刚播种的,还是新生的苗儿,没有成熟,前面是高高隆起的山丘,挡住低垂的落日,黄昏笼罩住天边,衬得马上的男人和站在马下的少女黄扑扑的,落在美好的田园风光里,像一幅画。
顾城安对曲柚伸出手,声音发沉,“过来。”
曲柚没动。
两个人又安静了半晌,顾城安跳下马,朝曲柚走过去。
他定定地盯着曲柚看,皱起眉头。
为什么女孩一副不认识自己的样子?
当时人儿还在牛车上时,顾城安就提心吊胆地将曲柚打量了一遍,死死地盯了好一会曲柚的桃花美眸,见曲柚好生生的,身上没有缺胳膊也没有少腿,眸子依旧还是那么纯净,他不知道有多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