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她对叶瑾宁还存有怀疑,但现如今或许只有叶瑾宁,才能告诉她下一步该怎么走了。
“本宫……”姬龄刚开口,便察觉到自己的称呼不对,又改口道:“我这次请叶姑娘来,一是为上次冒犯叶姑娘一事赔罪,叶姑娘说睿儿的马被人动了手脚,确实不假,要不是叶姑娘,睿儿恐怕就出事了。”
叶瑾宁懒散地抬了抬眸,有些兴致缺缺。
“这第二件事,我听说叶姑娘会看人命数,想请叶姑娘替我看下,如果我不愿意和离,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侯爷回心转意?”
叶瑾宁倏地瞪大了眼睛,看姬龄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大傻子,随即不高兴地皱起了眉头,怒道:“您是日子过得太好浑身不舒坦了是不是?难道不知道外头有多少人羡慕您这命,恨不得取而代之?如果不想过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可以给我,干嘛糟蹋了去?我可以让您分分钟体会当乞丐的滋味。”
叶瑾宁痛心疾首,这些人怎么一个两个不懂得珍惜,楚邢好好的一个皇商不当,姬龄大好的荣华富贵不要,嫌钱多的,可以砸给她呀,不知道她穷得叮当响吗?
姬龄脸有些僵。
让皇室去当乞丐?她是认真的吗?
姬龄简直气笑了,敢当着皇室公主的面这般说话的,叶瑾宁还是头一个。
要不是她谨记着,她有求于叶瑾宁,姬龄难保当场就发作了。
叶瑾宁摇了摇头,因顾虑着家中长辈的话,不好把话说得太直白,只得委婉地道:“不是我说,夫人,能想出将外室接回府里,并抬为妾室的人,真不是什么聪明的。”
姬龄一听这话,脸色瞬间缓和了下来,这才是像样的话,知道女人就该袒护女人。
她眉梢带上了两分不屑,更多的是愤怒和不甘,“我怎知何庭慎竟是这般蠢货?我堂堂一个长公主岂是他想休就能休的?竟还蠢到想娶那贱人为妻?那贱人哪里比得上我?
我更不甘心的是,他想休我,我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我未出嫁前拒绝了皇兄的赐婚,与皇兄生了嫌隙,皇兄根本不向着我,反倒觉得我没有容人之量,心胸狭隘是个妒妇,劝我接纳何庭慎的其他女人。
我当初为了嫁给何庭慎,为他相夫教子,已经向皇兄许诺放弃一切,我将皇兄赐予我的长公主府给他做了侯府,也不让外人称他为驸马,甘当侯夫人,他如今权、钱、势全都有了,就敢在外头养女人了,还说是我伤着身子不能再为他孕育子嗣,睿儿又养得顽劣不堪,对我们母子失望至极,这才在外养了外室,他竟忘了,再怎么样,我还是宴朝的长公主,他想纳妾,行,那就得看其他女人在府里活不活得下去了!”
叶瑾宁前世所处的朝代,还是鄞(yin)朝,宴朝正是接替鄞朝之后出现的新朝廷。
叶瑾宁上一辈子虽说是被人害死的,但她的仇人在她重生前早就死绝了,所有恩怨在她孤寂的那几十年间消散了个七七八八,现在要追究也已经过去了三百年,那个朝代早已没了让叶瑾宁留恋的东西。
姬龄一直耿耿于怀自己当初怀第二个孩子时的不小心,导致了自己流产,伤着身子致使终身不能再孕,要不是这样,她哪里忍得下何庭慎对她的指责?忍得下他做出这般丑事?
姬龄的脸上刚出现狞色,就被叶瑾宁不合时宜地打断了。
“您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叶瑾宁一脸的莫名其妙。
姬龄的情绪还没收回来,下意识看向叶瑾宁的脸上带着错愕。
叶瑾宁纠正道:“夫人,我说蠢的人,不是侯爷,我说的是您啊!”
“什……”么?姬龄愣住。
“您自己什么本事不知道吗?怎么能不清楚自己是只纸老虎呢?不然晚年怎么能夫妻离心,遭人囚禁,被外室鸠占鹊巢,还被挑断脚筋凄惨死去呢?就这下场您发这狠话不合适啊!
这就算了,您看看您问的是什么浑话?用什么法子挽留侯爷?除了接纳他的外室还能有什么法子?这种巴不得将自己往火坑里推的,我还是第一次见,还别说,我见过蠢的,没见过像您这般蠢的。”
叶瑾宁丝毫没有拆她台的自觉,她虎着脸,那语气神色像极了家中上了年纪,有了威望的长辈,完全没注意到姬龄的脸色已经愈发难看。
姬龄手一抖摔碎了一个茶杯,她脸青一阵白一阵,错愕地望向叶瑾宁。
她晚年夫妻离心,遭人囚禁,被外室鸠占鹊巢,还被歹人挑断脚筋?
下场这般凄惨的人,真的是她?
叶瑾宁看着地上摔碎的茶杯摇头,这把年纪了还这么不稳重。
“还有一点,我得反驳一下您,侯爷哪里蠢了?他在一无所有的时候都能使计娶到您,在您的眼皮底下养这么多年外室没被发现,东窗事发还知道第一时间寻求皇帝的庇护,日后在您与一众妾室的相争中还能全身而退,害死了您依旧逍遥地过完后半辈子,这样的男人,他哪里蠢了?他不蠢,还聪明得不像话,但凡您有他一半的智慧,哪里能落得那般下场?”
姬龄:“……”
叶瑾宁摇了摇头,不过想想也能理解,毕竟那时候的皇帝已经驾崩,几个皇子又忙着争皇位,朝廷乱得很,根本没人想得起还有个失势的长公主来,何容睿又是个败家玩意儿,被自己一手‘培养’的弟弟挤得没边,在这情况下,长公主被得宠的妾室玩得团团转也是情有可原。
这么一想,叶瑾宁看她的眼神带上了几分怜悯。
跟她便宜爹一样,都是早年富贵,晚年凄凉的倒霉命格。
这样一想,她不免起了恻隐之心。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何庭慎算计的?”姬龄呼吸一窒,晃了一下,有些站不稳。
叶瑾宁点头。
姬龄半饷没有说话,脸色阴沉得可怕,拳头缩起,指甲掐进肉里还不自知,好一会后才平缓了呼吸问道:“如果选择和离,远离这些是非,我的下场就能扭转了吗?”
叶瑾宁一副‘您在说什么胡话’的模样看得姬龄险些爆发,就听她道:“不能。”
“……”去泥吗!
姬龄差点没把桌子给掀了,说了半天和不和离她都一个下场,说了跟没说又有什么区别?
敢情说了这么久,叶瑾宁都是在耍着她玩?
她正想发火,打算新账旧账跟叶瑾宁一块算的时候,叶瑾宁及时开了口。
“您都提前知道自己的命数了,还能落得那般下场,是有多蠢才能做到?”
姬龄:“……”
叶瑾宁说的话不中听,最后总算说到了点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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