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叶瑾宁来说,她的膝盖只跪天跪地跪父母,如果身负大功德的人,她也是跪得的,除此之外,她不跪其他人。
当然如果要跪其他人,其他人也得受得起。
她在佛祖底下修行了十年,死后又受了全族香火供奉了七十年,身上带着佛气,被她跪了的人,可不会好受。
姬龄看着叶瑾宁站得笔直,不卑不亢,甚至还光明正大地打量她,心底下对叶瑾宁就更加不喜了。
她勾起唇角,冷笑道:“这来的又是哪门权贵?膝盖竟金贵得跪不下去了?”
谢氏一听,冷汗便流了下来,一个劲地拉着叶瑾宁的衣角,奈何叶瑾宁根本没理她。
权贵?
叶瑾宁想了想,认真地反驳道:“我父亲是从三品官员,并不是什么权贵,夫人您搞错了吧?”
姬龄一怔,完全没想到叶瑾宁脸皮这么厚,直接曲解了她的意思,脸色顿时就难看了下来,“你父亲是不是权贵,本宫怎会不知?”
叶瑾宁一副看傻子似的纳罕表情,着实噎了姬龄一把。
姬龄缓了缓自己的心神,告诉自己别跟身份低贱的人置气,这才缓了脸色,道:“本宫也不想跟你多说废话,本宫的儿子前几日外出骑马,被你冲撞到,折了一只手,你说该怎么办?”
叶瑾宁这就有些不乐意了,只骨折了一只手也值当人家兴师动众?
“那您想要怎么做呢?”
姬龄冷笑地捧起茶杯,“本宫也不是不讲理之人,昔日你害本宫的儿子骨折了一只手,那我就要你一只手来换。”
叶瑾宁听了不由咋舌,心想这人可真狠,随即不悦地皱了皱眉,“夫人您说这话忒不讲理了,您儿子虽然骨折了一只手,至少他保住了一双腿,一只能救得回来的手难道还能重要得过一双救不回来的腿?”
“什么?”姬龄愣了下,不明白叶瑾宁说的是什么意思。
叶瑾宁眨了眨眼,说道:“夫人,恕我直言,我观您生平事迹,您的儿子本该在落马那日出事,当日小侯爷骑的那匹马被人动了手脚,要不是叶家的人横插一杠,小侯爷恐怕会落马压折一双腿,现在都还昏迷着呢!您非但不知感恩,还颠倒是非黑白,在我佛中,忘恩负义、诬告他人死后可是会进油锅地狱的。”
姬龄手一抖,茶杯一个没拿稳打翻在地,整个人就是一怔。
她简直气笑了,叶家庶女说的那个不知感恩、颠倒黑白、忘恩负义、诬告他人的人,是她?
她还真没见过这般巧舌如簧的,黑的硬生生给说成了白的了。
叶瑾宁也不管她有什么反应,继续说道:“我今日来,就是来跟贵府清算我对小侯爷的救命之恩的。”
叶瑾宁可不管她说这话害不害臊,直接揽走了原来叶瑾宁的功劳。
姬龄怒不可遏,“……还救命之恩?”
叶瑾宁点头。
谢氏忍不住就想捂起自己的眼睛。
小侯爷何容睿本来是翘着二郎腿躺在屋里逗鸟的,就听到下人回禀说害了他的叶府庶女登门谢罪来了,登时人就从榻上一跃而起,嘴里念着:“好呀,你还敢来。”
随即怒气冲冲地跑去了他母亲的院子,人刚进去,便听到叶瑾宁说他本来是要废了一双腿的,她非但没害了他,反倒还救了他,还要跟他清算救命之恩,他一下子就傻在了原地。
傻完之后又是一顿好笑,他不是没见过脸皮厚的人,却没见过像叶瑾宁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他当即牙齿磨了起来,从喉咙深处怒吼道:“你放、屁!”
然而话刚落地,就有个丫鬟闯了进来,见气氛不对,本来还想禀告的事愣是咽了回去。
姬龄被叶瑾宁气得烦闷,见自己的一等丫鬟进来,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把人招呼到了跟前。
丫鬟只得贴在她耳边轻声禀告,等她说完,姬龄的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何容睿见情况不对,也跟着上了前,便听到丫鬟说:“长公主,林家的小公子那匹神驹不知发了什么疯,害得林家小公子落了马,人伤着脑袋,醒来就傻了。”
这本不是件值得他们注意的事,奈何林家的小公子骑的正好是何容睿前几天向林家借的那匹,这性质就不一样了。
他们当即看叶瑾宁的目光微妙了起来。
这人莫不是个神棍?
叶瑾宁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气定神闲,见长公主看她,她面色不改,还颇有其事地说道:“夫人,如果您不想认这救命之恩也行,那我们就来算一下,小侯爷谋害叶瑾宁一事,这害人性命可比救命之恩严重多了。”
姬龄/何容睿:“……”
妈的,碰瓷?
作者有话要说:咦,不对,上线的是叶忽悠。
第六章
“你说什么?”何容睿怒吼,“我谋害你?”
这事真正算起来,何容睿也是无辜的,当日完全是叶宣然先起哄要拦下何容睿,叶明墨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便没阻止,而懦弱的叶瑾宁就更不敢拒绝了。
三个人让车夫把马车堵在了何容睿必经的路上,何容睿那匹马又被动了手脚,一个刹不及,双方就正面撞上了。
叶瑾宁坐的位置直接被撞了个正着,悲剧才这么发生的。
叶瑾宁这才注意到何容睿的存在,她本来还对何容睿满怀期待,待看清何容睿的脸,准确来说是他的生平事迹后,这满腔的期待便如烟火一般,很快就熄灭了。
她突然就有了种比起在这里跟他们争辩,还不如回去焚香沐浴,没事多去跟便宜爹交流交流感情,好趁着便宜爹现在还没散尽家财前,多讨要一些养老钱来得实际一点。
她理了理身上的褶皱,看向已经不知道今夕是何夕的谢氏,说道:“三太太,您还跪着干嘛呀?您晚年跪拜佛祖本来就把腿给跪坏了,没必要现在就跪坏自己的膝盖吧?您这样晚年还怎么礼佛呢?”
谢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