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暖榻上躺了一天,每顿饭只用得进半碗小米粥,当天夜里老板娘给她们送多一床毛毯,喜儿帮她家小姐盖到棉被子上,捂出一身汗。
天光再度亮起,薛挽香醒来时觉得清爽了不少,自己起榻收拾了一番。
喜儿端着米粥进来时又惊又急:“小姐,你怎么起来了?”
薛挽香压着嗓子咳了一声,她已穿戴整齐,看着即刻就要出门的样子。“我们已耽误好几天了,今日必得启程。”她说着揉了揉眉心,容颜精致的脸蛋上还带着一丝病弱的红痕。
喜儿急得跺脚,可她家小姐虽只淡淡说话,那口吻却是不容置疑的。喜儿做惯了丫头,急了一会,又习惯的听命了。
薛挽香用了米粥,喜儿端来熬好的药,薛挽香眉头都没皱一下,小口小口的喝了。喜儿呆呆的看着,想起从前小姐还在柴府时文文弱弱的样子,喝一口药都要捧心蹙眉的,而今却这般干脆。
她这是有多着急去找姑爷啊!
老板娘听说她们立即要上路,也吃惊不小,这身子骨都没好全呢。前两日她们来时薛姑娘还梳着女孩儿的发式,一转眼就绾成髻了。她开玩笑的问过,薛姑娘只说出门在外,世道险阻,妇人总比姑娘安全几分。
听喜儿丫头的意思,薛姑娘是要千里寻人。唉,这年头,痴心女子负心汉,薛姑娘长得这般好看,但愿不要遇着个陈世美才好。
老板娘唠叨了几句,让主仆俩先等着,她唤来女儿去趟舅舅家。不一会,老板娘的哥哥跟着小丫头回来了,老板娘问他不是要往东边大镇采买酒水么,能否提早点,今日就出发,顺带给她捎两个客人,哥哥也好赚点车马钱。
薛挽香听出了老板娘的好意,曲身做福,抬眸时眼中有盈盈泪光。
老板娘摆摆手,出门在外谁都不容易,她也就是遇上了,能帮帮点吧。
用过午饭,老板娘的哥哥赶着两头大叫驴来到客栈,主仆两人与老板娘作别,登上了预备装酒水的板箱车子。
车子晃晃悠悠驶出小镇,一路往东。因着是要备着装货买酒的,板箱做得宽敞,喜儿抱着一捆干稻草铺了个垫褥,再在稻草上铺了一层粗布,扶着她家小姐挨着车壁坐下。
镇子外的道路修得还不如城外,经过乡间林木丛时,更是跌宕崎岖。薛挽香被颠簸得昏昏沉沉的,喜儿几次劝她停车歇一会,她都紧闭着眼睛摇头拒绝。喜儿跺脚道:“您总不能为了找姑爷命都不要了吧!”
到后来赶车的大叔都看不下去了,将大叫驴赶到路边让两位姑娘下车透透气。喜儿生火烧些热水,看着她家小姐憔悴得巴掌大的一张小脸,忍不住吧嗒吧嗒掉眼泪。
薛挽香接过粗糙的木杯盏,双手捧着汲取一丝温暖。她安抚的笑笑:“我没事的。去年从南走到北,不都这么过来了。”
是啊,去年。新的一年已经不知不觉翻过去了,她与她分别越久,越想念她的好。从前的自己是多么傻,才会心安理得的享受着那些无微不至的关心,还自欺欺人的说她与她只是朋友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