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不再看任何人,抬手扶着客栈婆子的手腕,走到轿子前。婆子掀起轿帘,扶着她坐了进去。
小青站在府衙门外,恨恨的看着轿子渐行渐远。高垒泽从衙里出来,小青与他走到僻静处,寒声问:“那姓苏的当真死了?”
高垒泽答道:“她杀了两个贼子,手臂和肩膀挨了两刀,见了血。我在她血里,种了毒。”
“你又说她跌入悬崖?中了毒我爹爹找到她看到尸首可怎么解释?”
“她确是跌落了悬崖。刘桐禧要救她,都跟着摔下去了。种毒,不过是防她摔不死。”
小青阴恻恻的笑:“做得好。”顿了顿,复又道:“银子今晚就去取。把赌债都还了吧!”
高垒泽面无表情的拱手:“小人谢过公子。”
回到客栈,薛挽香取了碎银给婆子,婆子推辞不受,依旧拍拍她手背,叹息着下到厨房给她煮了一碗面。
松香灯在桌上燃出明亮的光,薛挽香举着筷箸独自坐在桌案前,碧色的菜叶银白的汤面,她挑起一丝,慢慢送进嘴里。
冬雨沥沥淅淅又打湿了屋檐,寒风从窗屉子的隙缝里灌进来,吹得灯烛一阵摇晃。灯影里薛挽香微垂着眼眸,大滴大滴的眼泪滑过脸颊,无声无息的,滴落在那一碗清澈的面汤里。
第40章祈愿
客栈斜对角有一座茶楼,楼里别出心裁的用蔓藤圈成桌椅,又焙得极好的四季春,时常有自诩风流的雅客流连驻足。一个十一二岁的茶僮,端了一屉精致的茶点往楼上走,木质的楼梯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二楼转角坐着两个少年公子,皆是锦衣华服,神情傲慢。其中一人擎着白瓷杯盏抿了一口香茗,视线依旧落在繁华的街景上。
坐在他对面的公子哥儿百无聊赖,絮絮叨叨的说着斗鸡走狗的事儿,却见品茶的那位忽然来了精神,侧目觑着街心,嘴角挑出一抹玩味贪婪的笑。
蒙蒙细雨润湿了青石板路,薛挽香打着油纸伞,怀里抱着一只小布包。新接回来的绣品已经绣好,她拿到成衣铺子里换了银子,买回了心心念念的锦袍。胖掌柜笑着与她说上回取了罗裙的主顾很是欣赏她的手艺,想请她绣一袭春衫。
薛挽香沉默了一会,摇头拒绝了。胖掌柜有些诧异,忙问究竟。薛挽香淡道,夫君远行未归,久盼成伤,神思难属,实在无心旁顾。
胖掌柜想起那日与她挽手走进铺子的年轻人,再想到近日里关于城西贼寇的流言,也陪着她长长一叹。
天时尚早,薛挽香回到客舍,将兰叶松针的锦袍铺在床榻上,指尖轻轻抚过袖口的平金绣纹,一针一线,经纬阡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