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桌边年轻的姑娘举箸夹着一只小包子,嘴角微翘。
茶炉和方桌隔得有些远,没几分耳力的人是听不到里头的动静的,于是也没人知道她因何而笑。
自得其乐。
包子皮薄馅足,滋味鲜美,年轻姑娘用了半屉,正自斟了一盏茶,还未举到唇边,她的神色微微一动,手中茶盏也顿在了半空。
半晌又想起此处乃荒岭交界,行人赶路实属寻常,未必便是她以为的那样。茶盏又举了起来,茶水粗粝,她抿了一口,垂下眼眉。
大道尽头传来得得的马蹄声,跑得近了,茶棚里赶脚的路人才伸着脖子看,两匹马,各自套着车,每一辆车上都坐着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带着毡帽,并不惹眼。
离茶棚不到百步距离时,车子停了下来,缰绳绑在树下,由着瘦马吃草。车上几个人跳下车辕,其中三个往茶棚走,只留了个矮个子的,蹲到车旁,想来是守着车子。
树下的方桌还空着一张,三人分边儿坐下,不一会凉茶和包子陆续上桌。大约赶路饿狠了,三个人一股脑儿灌了两壶茶,往嘴里塞了几笼的热包子,坐在中间的男人才抬了下巴道:“去给老四送点儿。”
左首边的男人应声站起来,取过茶壶灌满水袋,又拿了两屉包子,问了句:“给她来点吗?”
中间的男人显然是老大,听了这话有些不耐烦:“给什么?吃饱了又跑你去追呀?”
左首的男子还未接话,右首的男子笑道:“多拿个包子吧。前边就是个城镇,到这也够远的了,别饿死了卖不到好价钱。”
笑声阴冷,声音低低的传到临桌年轻姑娘耳里,她皱了皱眉,却听那声音续道:“老大,你后边那小娘们长得不错。”
胡老大哼了一声,也低声道:“没看桌子上有啥玩意么。别惹事。卖了手上这个,加上那头得的,也够咱花一阵子了。”
蒋老三哂笑,“那柄剑挂着剑穗,是把文剑,小娘们带着路上玩的。咱们把她弄到手,一并卖了,剑好呢您就留着用,不好使就往当铺一当,好歹也是顿酒钱。咱兄弟做了这票就走,又不停留在这城镇,谁还翻得到咱们头上?”
苏哲本想趁着天黑前赶到邺陵城落脚,接连两晚宿在荒郊野外,着实不便,只是听了这议论,倒不急着走了。她的盘缠快花光了,正想着怎么寻个正当理由劫富济贫,嗯,不用想了,银子送上门了。
临桌老大没再吭声,老三会了账,一齐往马车方向去了。
并不是多心,苏哲低着头,仅凭多年习武的直觉就能感觉到,那有着阴冷笑声的男人,又回头望了她一眼。
茶棚本就是给进城的路人歇脚用的,离着城门不过十余里路了。苏哲慢慢用完一屉包子,叫来老板娘,也会了账。
“姑娘!”老板娘接过碎银子,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