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鹏害羞地摇了摇翅膀:“大祸临头,都是一个砧板上的兄弟,不讲那些虚的嘎!”
白景龙:“……”
鱼初月轰隆隆游走在四象阵周围。
她干脆利落的吃草动作,看得白景龙和大鹏的嘴角齐齐抽搐。
“这个鱼真的是……”大鹏中肯地评价,“凶残嘎!”
他们都没有看出,此刻的鱼初月其实有些心焦。
一个时辰就快到了,崔败还没有解决万梧灵木么?他不会……出了什么事?
她回忆着他用意剑轻易破开那些根须的样子,不断给自己吃定心丸。
不会的,他不可能打不过,以他一惯的尿性,八成是要故意拖到最后一刻,看敌人得意忘形,然后再狠狠一脚把对方踩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
这一次,鱼初月倒是想错了。
崔败,的确是生性喜欢使坏,最爱把猎物玩弄于股掌。
但这一次怎么可能呢?
他知道他的鱼一定焦心不安,怎可能再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而拖延时间?
他乱斩一路荆棘,杀到了万梧灵木树下,横起一剑,二话不说便斩断了这株擎天巨树。
然后他看见了一个人。
一个在许多年前,被他一剑杀死的人。
无妄祖师。
“第一啊,说过多少次,做人呢,要沉稳。一言一行,皆有规矩定数……”白须白发的老头坐在树墩上,一本正经地板着脸教训他。
崔败瞳仁!仁紧缩,沉下了眉眼。
他看到,倒下的那株巨木上,银色的叶片和藤蔓全部浮了起来,反射出银灿灿的光,将他淹进了一片银色的海洋。
身体渐渐浮空,无妄老头的身影,化在了一片银芒之中。
……
直到这一刻,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地底根须攒动时,一直在发出‘簌簌簌’的声响,它们连绵一整片,渐渐就被人忽略了。
一直到这无孔不入的声音消失时,她才发现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
即便四象阵中,四座仙山仍在挪移转动,道道雷电撕天裂地仍在轰击三位圣人,也无法掩盖那种源自心底的静谧。
鱼初月心头一跳,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神魂像被一个旋转的黑洞吸住一般,鱼身消失,掠回身躯之中。
刚刚返回躯体的神魂有些不能适应光线,眼前的一切,好像罩上了一层朦胧银光。
垂头向下望时,银光异常耀眼,刺得她有些头晕,朦胧像是个什么结界的样子。
金翅大鹏仍在卖力地挥着翅膀,滑翔在四象阵外,鱼初月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眼前忽然光影变幻。
一个白眉白须的老者从水膜一般的虚空之中踏了出来,背上背着一个满身鲜血的人。
伤者垂着头,一望便知伤得极重。
鱼初月惊呼出声:“崔败!”
“唔,”白眉老头挑了下胡须,“你就是第一心心念念的鱼初月。”
鱼初月囫囵点了下头,急急望向他背上的人:“他怎么了?”
虽然心中满是警惕,但她已认出了他的身形和气息,这个奄奄一息的人,正是崔败,绝不会错。
从身体到心脏都在颤抖,整个人虚得不行,根本提不起力气来。
白眉老头把崔败交到了鱼初月的手中。
她颤着指尖,轻轻拨开了沾在脸颊边上的染血黑发。
果然是那张冰玉雕琢的脸。
鱼初月搂紧了崔败的身体,感觉到他还有细若游丝的呼吸,整具躯体时不时轻微地抽搐一下,已是濒死之状。
她从未见过他这么虚弱的样子。
她望向白眉老头:“究竟发生了何事?您是何人?”
——
“我是无妄。”白眉老头道,“想必你听过我的名字。时间紧迫,我们长话短说,他是天极剑,这件事你已知道了?”
此刻鱼初月的心神全部聚在了崔败的身上,只囫囵地点点头。
无妄老头继续说道:“天极剑乃是灭世凶器。它极有灵性,衍化出了自己的意识,凝成人身,游走世间。我有缘遇上了他,有心渡他入正道,教他修行,以及做人的道理。”
鱼初月抿了抿唇,恍惚地道:“我听他说起过。我既是他的妻子,便也该唤您一声师尊。”
他指向四象阵中模糊的寒剑本体,道:“天极剑本体,承载了所有的‘恶’。你看这周遭噬人的藤体,便是这凶器衍生出来的毁灭之息!第一……唔,如今叫崔败,崔败他终究只是剑魂,与本体对抗,十死无生哪!他便是这般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