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思一提起来,看到那封军报,又歇了下去。
现在还有用得到他的时候,还不能动他。
皇帝派人去晋阳申斥晋王。商量完事之后,就立刻叫人退下。
高照和高要离开的时候,看了一眼皇帝。皇帝的脸色谈不上好,整个人的气色就泛着一股浓郁的病气。
高家兄弟出宫之后,高照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弟弟那里。
兄弟两人关起门来商事。
元彩月听说高要回来了,脸色便有些不太好。她在高家的日子并不好过。高家人才富贵了一代,而且富贵的这一代都还没有过去,骨子里的作风都还没改换过来,看人先看势力。就算身份再高,若是有求于他们,他们也是拿鼻孔看人。
高要对元彩月并不好,尤其元洵徐妃都有求于他,他开始打元彩月,不过是喝多了酒,发了酒疯,等到他发现,就算他把这个公主打了。元洵和徐妃都不问不管,胆子越来越大,后来莫名其妙被人掀翻断了条腿,这才收敛些。
元彩月不想过去,但徐妃三番五次,对着她耳提面令,说要讨好高要。再加上高要那个喜怒无常的性子,她不情不愿的让侍女断了熬煮好的药汤去服侍高要喝药。
高要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再加上断了的腿才长好,每日里都要雷打不动的掐着点喝药。
到了院子外面,元彩月自己端了药汤进去。一路走来有些奇怪,高要好色,就算是谈正事的地方,都要放上那么几个年轻貌美的婢女。现在她一路走过来,竟然没见着几个人。
四处太安静,元彩月有些害怕。不由自主的将脚步放到了最轻。
她走到门外,还没来得及推门进去,就听到门内传出来声音,“陛下现在对晋王也忌惮起来了。”
“大权在握,偏偏只有他一人能制闹那些个暴民和蠕蠕,陛下不想用他,也得用他。”
“现在我看陛下面色不好,恐怕是不太好了。”
“说起来,先帝也是差不多这个年纪。太子现在是陛下亲自养育,外人都不能见,别说你我,就算是皇后,也见不到他。太子将来继位,对舅家没有甚么情谊,到时候恐怕……”
“那不如先下手为强。宫里有皇后在,宫外就是那些宗室亲王。说起来晋王手里的权势太大,以往不觉得,现在若是他有心,对我们不利。”
“不得不防,得想个法子,把他给弄下来。”
元彩月在门外听了个仔细,她原本耳聪目明,被元泓幽禁起来的那三个月里,更是能辩听很细微的声音。门缝里传出的声量不高,但足够她听得明白。
元彩月脸色一白。
她看了看左右,侍女已经早已经被她屏退,左右空无一人。她缓缓把自己的脚步放到了最轻,飞快的从另外一条道出去。
丢了手里的药碗,元彩月推说自己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叫下面的姬妾给高要送药去。自己回房立刻写了一封书信,私下令人偷偷送到晋阳去。
那封信是赶在朝廷使者来之前,落到玲珑手中。
玲珑看了元彩月的书信,不等晚上元泓回来,换了男装就去前面找他。
元泓看了元彩月的信,“六娘的信。真没想到还有一日,她向我通风报信的一天。”
玲珑就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把手里那张纸折起来丢到一旁烧掉。
她开了窗户,好让外面的风进来把屋子里头的气味散一散,“这又有甚么,现在太妃和小叔不管她死活,她又不傻,自然知道,谁在世上活着,她才能活得好。”
玲珑说着,把灰烬都给丢到外面去,“这敌友之间,从来不是一定的。化敌为友并不是不可能。”
“难怪夭夭之前对她那般好。”元泓笑了,“竟然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玲珑靠在窗户那儿。现在天又开始热了,她换了男装,颇有些不舒服。
“现在怎么办?”玲珑问。
元泓不答反问,“夭夭觉得怎么办?”
玲珑只当他逗自己玩,嘴上也不客气,“自然是你有仗打,就最好了。陛下用你,不也是因为你能打仗么?我记得其他好几个阿叔,都铩羽而归,还有几个差点没被人给逮了去。”
“你可是硕果仅存的一个。陛下要用你,也防备着你。”玲珑说着,又想起元彩月书信里提的那些,“没想到高家人这么精贼,陛下还没见着如何,他们倒是开始为以后打算了。”
元泓颔首,“打仗,的确是打仗好些。”
他伸手放在一旁积堆起来的卷轴上,垂着眼,不知道再想什么,玲珑坐在一旁等。她趴在窗口,享受外面的凉风,
“又要出去一趟了。”
“出去总比没得出去的好。”玲珑摊开手,她看到王鹤快步进来,立刻坐正了身子。
王鹤她知道,是元泓一手提拔上来的心腹。元泓私下和她称赞过这个王鹤有治理经营之才。
所以玲珑对王鹤也是颇为礼遇。
王鹤一进来,才见到玲珑也在,急急忙忙向他们两个行礼。
元泓直接抬手,让他起来。
“小人收到消息,说是朝廷已经派人来了。”
元泓和玲珑看了一眼,“那么有劳先生先去安排。”
王鹤颔首,“朝廷此次意在敲打,大王姿态做足。只是朝廷那边免不了还有刺探之意。”
元泓点点头,他看向玲珑,玲珑正巧也看着他,那些收进来的钱,不少是被她,又或者以她的名义放出去的。夫妻两个,可谓是奢靡之名在外,即使玲珑到了冬日就时不时接济平民,名声也不是很好听。
“一起担着吧。”玲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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