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恆星把萤光贴纸从前面的口袋换到后面的口袋,站到床上准备就绪。高见月也跟着爬上床,把古恆星重头打量到脚,估算一下自己该从哪个地方着手,高度才会最刚好。
他弯曲着身体蹲低,朝上瞧了一眼,发现古恆星只是专注地望着天花板,脑中似是在构图描绘等会儿要从哪个地方下手,也不担心抬起自己的人技术好不好,会不会害自己摔跤。
简直是全然的信任。
「好。」
高见月喃喃给自己打气,这种时候更不能丢人。他环抱住古恆星的大腿,平常加减有在训练的二头肌提劲一抬。他双脚离地,还是勾不到,不过他没往下瞧,他还在等、还没对高见月失去信心。
古恆星虽然看起来很骨感,仍旧有成年男性应有的那份重量。高见月没抬起过任何成年男性所以无从比较,这只是一时力道没有调整好,没错,信任就是信心,信心会让任何人突破极限。
三分鐘后,他喘着气倒在床上,前额佈满运动过后的甜美汗水,准备欣赏努力过后应得的奖励。
古恆星止不住兴奋地碰碰跳下床摸索着开关按下,他们的世界陷入一片漆黑,床上的人心头一紧,恐惧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了芽。忽地,萤色的星火燎原,将那一片颤慄化成灰烬,高见月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震撼袭上心头。
宇宙中的一角,牢牢被收拢在这个房间的天花板上。这一瞬间梦想中的所有就近在咫尺。高见月忍不住扬起嘴角,即使是近在眼前的景色,还是觉得很不真实。
他回想起那一日之后的记忆。他透过网路偷偷买了一个天象仪,每到夜晚入睡前,就把天象仪打开,透过光的投射让满天繁星陪他入睡,总算安稳的度过每个夜晚。
「真是……太吓人了。」折服在古恆星的行动上,高见月忍不住扶额。
手背溼答答地有够难受,但他真的没力气再下床冲澡了,反正床的主人也跟自己一样,想必不怎么介意。
他偷偷看了一眼跟着躺在身边的人,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无可比拟的满足感。这副神清气爽他再熟悉不过了,那是古恆星在完成拯救他人的艰困任务后总会浮现的真挚表情。
「那是你喜欢的天狼星。」
古恆星很自然地提到它,跟在阳台外一样抬起手指着空中,彷彿把大犬座原封不动的从银河系给搬移过来,分毫不差的位置让高见月瞬间浮现出「这傢伙的副业难道是天文学家」的愚蠢想法。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天狼星了?」
「咦?我以为你很喜欢,因为你看着天狼星的样子……很嚮往。」
「怎么可能嚮往……」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咬着牙挤出,尾音又拖着一丝颓败,害得听的人忍不住道歉。
「你可以不要动不动就说对不起吗?」
「对、对不起……唔!」
真是改不了坏习惯。算了,今天舟车劳顿又爬山又抬人的还完全没休息,高见月累得什么也不想思考了。
昏昏欲睡之际,硬梆梆地弹簧床发出了不小的声音,在寧静的夜里格外响亮,又把他从周公身边带回到现实世界。
「再动就打昏你……」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高见月不只是很难睡这般好形容,要不是今天已经累个半死,凭他有认床、认枕头、又怕黑的症头,更糟糕的是严重的起床气,要是他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吵醒,那么吵醒他的人就得面对宙斯的闪电火,绝对会被电得金光闪闪。
古恆星全身一震,隔壁人的语气听起来认真地可怕。他只不过挺起腰想离开床,现在卡在半空中,躺下也不是、坐起来也不是。
「多不挤(对不起)……」古恆星摀着嘴小声道歉,尽可能不发出任何声响,像播放慢动作般缓缓坐起。一声「嘰嘎」,古恆星从头窜到脚底打起冷颤,眼前闪过一个黑影,「啪」一隻手臂朝胸口狠狠一撞,将他撞回床上。
「给我安静……」
古恆星无声点头,就这样僵直着身体渐渐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