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紧起身摸了一把车垫,确定没有水迹,方才重重松了口气:“你他妈能不能盼点我好?”
林凯风道:“你喝醉了什么事干不出来?哪天裸奔也有可能。”
“行了!”秦墨无可辩驳,揉了揉额角,道,“临哥估计叫不醒了,咱们把人抬上去,我得好好睡一会儿,明儿我爸的案子开庭。”
“什么?”林凯风大惊,“你怎么没跟我们说?”
秦墨道:“最近大家都忙芯片发布的事,不想让你们因为我的事分心。”
“你还是不是哥们儿,这么大事都不说?”
“说了有什么用?你是律师还是法官?”
林凯风默了片刻,一本正经道:“至少在你心力交瘁时,我可以把我瘦弱的肩膀借你靠一下。”
“谢谢,不需要。”
叶玫隔日收到周文轩的信息,才知道秦墨父亲的案子今天开庭。
因为昨天实在太累,她回到公寓随便洗漱了一番,便闷头就睡,一直睡到了现在的日上三竿。
周文轩的信息是七点多发过来的,而现下已经九点多,显然已经开庭。
她起身下床,走到窗边,将窗帘一把拉开,炽烈的阳光猛得照进来,她下意识抬手遮住眼睛。等视线适应了阳光,她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看向自己停在半空的手。
昨晚的画面跃入脑海。
耳根子忍不住有点发热,腹诽了一句臭流氓。
她站在窗边发了会呆,回过神来,也没洗漱,直接出门来到隔壁敲门。
是江临开的门,盯着一张惺忪的脸,不等她开口,先道:“老秦爸的案子今天开庭,他去法院旁听了。他怕你睡觉打扰你,让我等你醒了跟你说一声。我也是今早才知道的。”
叶玫点点头,这混蛋这几天竟然一点口风都没透露,是怕他们担心吗?
大少爷还挺善解人意。
她有点无语地扯了下嘴角:“知道了,你们昨晚喝了不少酒,好好休息吧。”
江临点头,打着哈欠回了房间。
今天公司放假一天,叶玫难得有整天时间空闲下来,本来想好好修改毕设,但大半天下来,总是心神不宁,想发信息问秦墨,又怕事情不乐观,给他压力。
案子是非公开审理,网上看不到消息。只能等着周文轩给自己透露进展。
下午五点时,他终于收到周文轩的微信:当庭宣判,判三缓三,算是好结果。
叶玫看着手机屏幕,重重舒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没舒完,周文轩又发来一条:秦树仁忽然昏倒,刚被送去了医院。
叶玫吓了一跳,忙问:怎么回事?
周文轩:不清楚,刚救护车来的时候,好像说可能是突发的脑血管破裂。
叶玫心里砰砰直跳,本是要打电话给秦墨,但想着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添乱。
又问了周文轩,确定秦父去的是人民医院,赶紧换了衣服出门,打车直奔医院。
一个小时后,在医院的手术室门口,她看到了坐在长椅上的秦墨和他母亲。
薛青靠在儿子肩膀,低低抽泣着。原本的女强人,现下看起来是那么柔软无助。
秦墨时不时拿纸巾给她擦眼泪,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
随着成长和衰老,父母和孩子,终究有一天会身份置换。
他仿佛有感应一般,忽然转过头,看向走廊处,已经默默站了会儿的叶玫。
他的眼神,先是有片刻迷茫,但很快就隐隐流露出一抹叶玫从未见过的无措和害怕。
叶玫知道,他在害怕手术室里的情况。
他是一个已经足以撑起一片天空的男人,但到底也只是一个二十五岁的年轻人。曾经顺风顺水那么多年,却在这半年多把一切世间冷暖尝遍。
他总是表现得乐观从容,让人感觉他永远不会被打倒,也不会被任何事难倒。
可有多少时候其实只是强撑,她无从知晓。
但可以确定的事,这一刻的他,可能真的已经撑不下去了。
她一步一步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
她明白,此刻任何安慰的语言,都无济于事。唯一能做的,就是握住他的手。
秦墨默默看着她,如鲠在喉,一言不发。但手中传来的温暖,像是一根救命稻草,让他几乎是立刻紧紧攥住。
时间就这样在两人的静默,以及薛青低低的啜泣声中,一点点流逝。
也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
薛青立马起身迎上去,问医生:“手术很成功,只是秦先生以后可能得长时间休养,不能再有任何劳累。”
薛青大舒一口气:“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