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嘻嘻笑着滚了,因为滚得太快,踏上人行道时,差点来了个花式摔跤。
叶玫失笑摇头。
原本热闹的夜色,忽然又恢复静谧,两人在这静谧中,一时都没说话。
雪其实已经变小,但世界早已银装素裹。
“好多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雪!”秦墨首先打破这宁静。
“是啊!”实际上来这座城市五年多,这是叶玫第二次看到这么大的雪。
上一次是三年前,她从晚自习回宿舍,走在校道上,因为路滑,不小摔了一跤,而他恰好开车载着女孩儿,从她身旁擦过。
她弯下身去捧地上的雪:“时间不早了,赶紧堆完打道回府。”
秦墨站在原地,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她,嚅嗫了下唇,想说句什么,话到嘴边又作罢,默默蹲下。
茫茫雪夜,静默无声。
直到雪人渐露雏形,才有人开口。
“明天早上不会就化掉了吧?”
“天气预报说明天零下,应该不会。”
“你冷吗?”
“还行。”
……
叶玫站起身,搓搓快冻僵的手。
圆头圆脑的雪人,没有红鼻子做点缀,确实差了点味道,但不妨碍今晚是个完满之夜。
她的生活向来乏善可陈,仿佛除了学业别无其他。在旁人眼中,她这种工科院系里独孤求败的女生,仿佛就该是断情绝欲的灭绝师太或者李莫愁。
但她从来不是。
她已经不记得多久没这样像孩子一样放松过。
她其实有点不想承认,好像是从进入实验楼六零三开始,有些东西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变得不太一样了。
秦墨歪头看了看地上这不怎么样的杰作,扯了扯唇角道:“可惜差个红鼻子。”
“凑合着吧。”
秦墨耸耸肩:“行,走吧!”
两人走出草地,踏上人行道,静默地并行了一小段,便到了分叉口。
秦墨懒洋洋将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挥了挥道:“明天见。”
“嗯,明天见。”
叶玫拢了拢头上的帽子,小心翼翼踏着湿滑的雪地,往宿舍区走去。
走了几步,忽然有想到什么似的,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不远处那道背影。
秦墨双手插在外套口袋,走得很慢,有股漫不经心的慵懒。
白雪和路灯交织的茫茫寒夜中,颀长的身影,显出几分遗世独立的味道。
她一直望着他,而他对她的目光显然一无所知,始终不紧不慢地走着。
直到消失在夜色中,叶玫才回过头,继续走自己的路。
一夜好梦。
天不知何时已经放晴,只余下一层薄薄的白雪覆在树木枝叶上。
叶玫望着窗外泛着白光的晨色,心想,不知昨晚那个雪人还在不在?
在宿舍简单吃了早餐,收拾书包出门上课前,看到桌子里有一袋还未吃完的水果糖,想了想,挑了两颗放进外套口袋。
教学楼和实验楼隔得很近,她先绕去实验楼,准备给昨晚的雪人装上一颗红鼻子,让它在融化前变得完整。
心底偶尔生出的孩子气,是她送给自己的浪漫。
这个时候尚早,实验楼前几乎没什么行人,所以她一眼就看到薄暮晨光中,雪人面前微微弯着身的男人。
她脚步一滞,顿了片刻,又才上前。
鞋子踏在草地上,在寂静的晨间,发出细碎的声响。
秦墨却浑然不觉。
等走近,她才发觉他正在给雪人重做五官,昨晚用树枝做的眼睛,换上了两颗紫色葡萄,眼睛下方空荡荡的部分,装上了一个尖尖的胡萝卜。
他表情认真,仿佛在精雕细琢艺术品,并且自得其乐。
叶玫轻咳一声,终于将他从这沉迷中拉回神。
他转头看她,面露意外,笑问:“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