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婉琬一直在听褚玉瑭说。的确,在京城,她试图详细问过关于柳瑜安的事情,但当时褚玉瑭始终是含糊带过,直到她们明确了彼此的心意,却已来不及再深入谈论这桩婚约了。
“阿褚,这是你的过去。其实,如果你真不想说,可以不说的。我不想勉强你。”施婉琬想了想,轻声道。
褚玉瑭收起苦涩的笑容,放下毛巾,伸手拉住施婉琬。
“我与她算是相识于年幼,相知在年少,如今也算是缘断于此。十年时间,要说我对她一点留恋都没有,也是假话。可是,她对我如此残忍,利用订亲一事,拿到了我的生辰八字。”
褚玉瑭说到这里,情绪又开始了波动,眼眶泛红,似乎在回忆着一件极为残酷的事情。
施婉琬感觉到握住自己双手的力度在加大,低头看,褚玉瑭的全身竟是在发抖。
“她利用我的生辰八字,将我改命。”
说完这句,褚玉瑭像是耗费了极大的精力。喘着粗重的呼吸,她努力地让自己不再去记得相关细节。
施婉琬听完却脸色突变,关于批命改命一事,她虽然不精通,但却是听说过其中门道的。尤其是历代皇室内斗,经常会有这样的戏码上演。无论是施者又或者是受者,都会付出惨重代价,可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你不是一直对她很好吗?那她?”施婉琬非常不解,褚玉瑭这样的软性子,能惹下多大的仇恨,令柳瑜安狠心对她如此下手。
褚玉瑭自嘲地笑,看着施婉琬,却说不出来,只是无声地抽泣。
施婉琬知道这是褚玉瑭的心结,也是心伤。虽然柳瑜安是褚玉瑭的前任未婚妻,施婉琬每每想起,心里依旧会有疙瘩。但是正因为柳瑜安做了褚玉瑭整整十年的未婚妻,获取了褚玉瑭充分的信任,之后又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才更显得残忍和绝情。
“若是我能知道为什么,也许就不会这么难过了?婉琬,你知道吗,当你将整颗心毫无保留地掏出来时,最怕的不是别人的拒绝,而是别人接受了,却又将你的心随意□□,践踏,甚至是毁灭。”
褚玉瑭的眼泪,终于狠狠地流了下来。很快就挂满了整个脸颊,施婉琬看得难受,却也知道,褚玉瑭心里的痛苦正需要这样一场痛哭才能化解。
“我宁可她从一开始就疏远我,拒绝我,也不要这样骗我。当我知道被她改命的时候,我甚至还曾暗自替她找过一百个理由。可是任凭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到底是为什么。”
施婉琬抬手,轻轻擦去褚玉瑭脸上的泪珠。
“那你既然知道她有这样的用心和目的,为何要逃到京城那么远的地方。直接告诉你娘不行吗?她虽然严厉,但是她的确很疼爱你,这点你我都看得出来。”
褚玉瑭拿过毛巾,又胡乱擦了一通脸。用力吸了吸鼻子,缓了几下呼吸。
“我娘喜欢柳瑜安,喜欢到骨子里。从前我跟柳瑜安在一起的时候,不论什么时候,都肯定是我错,仿佛柳瑜安是从不会犯错的。而且,既然她可以替我改命,谁知道她会对娘有怎么样的预谋呢?与其打草惊蛇,不如以退为进。”
将眼泪擦得差不多了,褚玉瑭的整个脸算是干净了。说完了最伤心的事情,她的情绪也慢慢好了起来。说话也不再抽搐了。
“而且,我查到,那位来替我改命的高人,来自于京城。所以我想,也许真正的原因得去京城才能查清楚,顺便还能破坏贺明宣的野心计划,一举两得。”
施婉琬这时才算真正了解褚玉瑭大婚之前逃离的原因和目的。只是,这富饶的褚家,看上去如此平静安稳,没想到内里竟然也是这般暗流汹涌。
“阿褚,你从前难道从来没有发现自己生活在这样水深火热的环境之中吗?”施婉琬有些哭笑不得,想褚玉瑭这神经也未免太粗了吧。
褚玉瑭想了一会儿,找不出合适的答案。
“也不是完全没有察觉,只不过从前啊,我总是觉得,这天下哪儿有这么多的坏人呢。既然我从来没有害过谁,谁又会来主动害我呢?再说,我也习惯了娘、姨娘、柳瑜安,甚至是贺明宣还有季叔替我挡下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