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淑本来有些感动的眼中带泪,听了这话却破涕为笑:“我偏留着,一张也不能丢。”
李衾俯身在她的鬓边轻轻一亲,道:“好吧,你愿意留就留,只有一件,不许给别人看。”
东淑笑道:“我给什么人看?”
李衾想了想:“尤其是萧宪。”
东淑掩口而笑。
半晌,东淑便问今日他在外头是怎么样。李衾还是把李持酒要御驾亲征的话告诉了她。东淑听了皱眉,却没有说话。
李衾问道:“怎么不言语?”
东淑道:“朝廷大事,岂容我插嘴。”
李衾说道:“咱们是私下里说,又不是在朝堂上议论。难道你同意他去?”
东淑摇了摇头。
李衾道:“为什么不同意?”
“这还用我说吗?”东淑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何况是一国之君,而且之前文皇帝跟……相继驾崩,幸而如今局势稳了下来,若他有个万一……”说到这里,东淑瞥了眼李衾,就没继续。
李衾听她是为国为民在说,并没提别的,便唇角一挑,又道:“那好吧,倘若不是他,换另一个人去,你觉着谁最合适呢?”
东淑看着他眼底若有所思的表情,突然意识到什么。
本朝能征善战的两个佼佼者,第一就是珠玉在前的李衾了,而另一个后起之秀,则是原先还是镇远侯的李持酒。
这会儿狄人来势汹汹,当然要选一个最顶用的克星才好,可若李持久不去,剩下的人选是谁,不言而喻。
“不行!”东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抱住了李衾的手臂。
李衾看着她焦急的脸色,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鬓:“明日我会进宫跟皇上商议……要怎么样,由他决断就是了。”
东淑却不能撒手:“不行,你不能去!一定有别的人可以的!”
李衾笑道:“好了,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要让你心烦的,只是怕你从别人口里知道,不明就里反而着急。你放心,不管是不是我都好,事情总会得以解决的,你该相信我。”
东淑欲言又止,终于只抱着李衾的腰,把脸埋在他怀中。
李衾抚着她发抖的背,半天才说:“萧宪说你喜欢‘在朝暮’。那你就该知道我的心。”
东淑忍着泪道:“我知道。”
这句本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他偏反其道行之,一定要“在朝暮”,可偏偏的事与愿违。
但东淑又知道自己不能任性地去拦阻他的行事跟意志,他毕竟有自己的抱负跟担当。
最后李衾垂眸看着怀中人,轻声道:“别的……都可以罢了,我只要你好好的就行。”
第二天李衾入宫,正赶上萧宪披着大氅从中书省出来,萧宪道:“你选好了去北关的人没有?”
李衾却看着他揣在暖袖里的手:“萧大人的伤可痊愈了?”
萧宪看着他似笑非笑的,就知道在取笑自己,便啐了口:“幸而没有留疤,不然饶不了你。”
李衾道:“一个巴掌拍不响,怎么只饶不了我?”
萧宪才道:“你年纪大城府深,也能那么血热,自然你是罪魁。”说了这句,他迟疑了会儿问道:“我一直没跟你提,李珣是怎么回事?”
李衾淡淡道:“不过是太过沉迷房中之事,亏了身子罢了。”
萧宪啧了声,打量他一会儿,笑道:“幸而你跟你二哥不一样。”
两人说了几句,分道扬镳,李衾目送萧宪离开,自去了武德殿,还没入内,就听到那只孔雀又发出了连串尖声的叫。
这孔雀看着虽美轮美奂,叫声却最为骇人,李衾每次听见都要皱眉,难得李持酒如此纵容。
宦官领着他入内,却见高公公从里头退了出来,见了李衾便笑行礼道:“尚书大人。”
李衾忙还礼。
高公公看看里间,便低声道:“尚书大人务必好生劝劝皇上,千万不能让他亲自去北关啊。皇上对您跟萧尚书是很尊敬的,您二位的话兴许他会听到心里去了。”
当即入内拜见皇帝。李持酒道:“李大人,派去北关的最佳之人选好了吗?”
李衾道:“已经选好了。”
李持酒问道:“是谁?”
李衾不疾不徐地说道:“最佳人选,正是微臣自己。”
听到这个答案,李持酒啧了声,却笑道:“李大人,你可真不谦虚啊。”
李衾抬头:“皇上……”
“行了,”李持酒不等他开口,便不由分说道:“要是你这会儿没有妻、没有子,你爱去哪里都成,但是现在,你得留在京城。”
他说了这句,瞧着那只恃宠而骄的孔雀在殿内闲庭信步,又带三分无忌的淡笑道:“还有,我又听说你在派人调查你们府内的那件肮脏事,别查了,没有用。”
李衾眼神一变。
第115章
就在这时候, 那只绿孔雀突然叫了一声,声音尖利突兀,几乎把人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