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节(2 / 2)

方氏跟二夫人皆都愕然,没想到老夫人居然当面问起东淑来。

东淑听老太太发话,才抬头含笑道:“二太太既然已经说了,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想来也是这个道理,毕竟三爷对于镇远侯有知遇之恩,虽然如今三爷不在家里,派人前去交际也是正理,何况别的人家都派了人,咱们府自然也应该如此。”

薛老夫人笑道:“嗯,有道理。”便对二夫人道:“既然这样,你就去安排吧。”

李二夫人本是没想真的派人的,毕竟她还没有正经把镇远侯府放在眼里,可听东淑竟这般说,老太太又肯了,她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于是李府自派了人,前往镇远侯府走了一趟。

很快那派去的人回来了,入内道:“镇远侯亲自接见了小人,他说咱们三爷对他有知遇提拔之恩,本该亲自过来磕头道别的,只是因三爷也在外督战,他又是个粗莽之人,怕贸然前来会有什么失礼冲撞的地方,所以只等三爷回了后再来,顺让小人代为请老太太跟太太、奶奶们安。”

薛老夫人闻言道:“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倒像是个知书达理的公子,可见外头那些人的传言也不准。”

李二夫人不语。方氏笑道:“要不怎么叫做‘流言蜚语’呢。本是算不得数的。而且这镇远侯是三爷看中的,之前才放去北关就打了胜仗,可见三爷的眼光不错,他既然这样能耐,人品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这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不过是奉承老太太罢了。毕竟之前镇远侯的名声在这些贵宦世家里却只是一个词“声名狼藉”。

是日,从老太太上房出来,方氏便同东淑一起前去探望袁南风。

袁氏的房中药气浓烈,到了里间,丫鬟正扶着她起来,却见发髻散乱,神情憔悴。不过是两天而已,竟换了个人似的。

方氏心里暗暗称快,面上却嘘寒问暖的非常殷勤。

袁氏只看了东淑一眼,就垂了眼皮不敢再看,只是低低的咳嗽。

等从袁氏房中出来,她的贴身丫鬟追出来叫住了两人。

那丫头行礼道:“二少奶奶,三少奶奶,奴婢觉着,我们大奶奶的病恐怕不止是身上的。倒像是在哪里受了惊吓、或者冲撞了什么似的。”

方氏诧异道:“怎么说?”

丫头道:“昨儿晚上大少奶奶竟没怎么睡,但凡合眼,便说梦话,什么……”

她看了眼东淑,欲言又止。东淑正在打量旁边的一盆墨菊,闻言便知其意,因道:“有什么话你且说,病人要紧,不必避忌。”

那丫头忙道谢,才道:“我们大少奶奶好像是在喊之前的三少奶奶,所以奴婢觉着,会不会是邪祟冲撞了。”

东淑听了,哑然失笑,就转头只看那盆菊花。

方氏诧异之余几乎也笑出来,便道:“这是什么话,纵然真的可能冲撞了,难道就是给萧东淑冲了的?大少奶奶向来贤良,跟萧东淑又没什么过节,怕她什么?”

丫鬟面有为难之色,低低道:“我们大少奶奶不许我张扬,可是二奶奶如今掌家,或许、好歹偷偷地请个道婆之类的过来给看一看,别耽误了要紧。”

方氏闻言眼珠一转,便道:“既然你告诉我了,我总不能不管,放心吧,我知道了。”

打发了那丫鬟后,方氏走到东淑身旁,笑道:“真是有趣,当初萧东淑在的时候,跟她是最好的,怎么这会儿竟成了‘邪祟’呢?我是想不通的。”

那墨菊透着秋日的肃寒凛冽,颜色如血,东淑打量着,想到那天袁氏对李衾说的那些话,果然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只是冷笑。

此后,方氏果然请了一个婆子进来给袁少奶奶看,那道婆便说了些什么“负了宿怨”“邪祟缠身”之类的话,就弄神弄鬼的,念了些符咒,又烧了香灰纸给袁南风喝了,闹了半晌才去了。

方氏这样做当然不是好心,只是想趁机作弄袁氏罢了。

谁知错有错着,这神婆闹完了去后,袁氏的病竟然慢慢地好了起来,过了三四天,已经能够下地了,倒是让二奶奶极为失望。

中秋之后,天儿一天比一天更冷,李衾那里有好消息传了回来,接连几次跟叛军交锋,朝廷兵马都占了上风,南边如今人人皆知兵部尚书李大人亲临,又知道李衾用兵如神,当年便是他一战威慑了胡狄。

因此叛军之中人心惶惶,无心再战,想来凯旋而回指日可待。

李府众人闻言自然欢欣鼓舞。

这日,萧府派人接了东淑回府,正跟张夫人等在老太太房中说话,忽然间外头一个丫鬟匆匆进来,到了张夫人身旁低语了几句。

东淑坐的最近,隐隐听到“出事、不明”等话,不由色变,忙看向张夫人。

那丫鬟去后,老太太先问道:“是怎么了?”

张夫人看了东淑一眼,见她神色紧张,便不愿她担心,于是起身道:“刚刚得到个消息。”

原来是镇远侯在半路上遇到了贼人劫道,一场大战,镇远侯随行的人死了大半儿!等地方官府到达,一场搜寻,死的人里头却并不见镇远侯,竟是下落不明。

张夫人原本是怕东淑听的不明白,以为李衾如何了,所以才说了出来,谁知东淑听了这话后,脸色隐隐地白了几分。

周老夫人看了眼东淑,说道:“竟会遇到这种事?这也是天有不测风云了,只不过我听说镇远侯武功超群,他是千军万马里杀出来的人物,比李子宁也不差多少,未必就真的有事。”

张夫人忙答应,又怕东淑多想,便道:“他们只当一件大事来说,其实跟咱们里头不相干的,倒不如还是想想如何解决萧宪的婚姻之事,实在是拖不得了。”

周老夫人才笑道:“宪儿是个自有心思的,他既然要选个天下无双的女孩子,咱们倒也不用过分为难他,若是好则罢了,倘若是不小心撮合成了一对儿怨偶,岂不是当长辈的耽误了孩子的终身?”

张夫人苦笑:“老太太虽是疼惜儿孙,可是、他连公主都不肯娶,却不知到底还能把谁看进眼里。”

周老夫人便看东淑道:“你这次回来,或者可以去问问他的心思,横竖你们兄妹最好,他有些话未必跟我们说,却不会瞒着你。”

这天,萧宪回来后,便有丫鬟早早请他过去东淑房中。

萧宪才进门就说道:“你是不是也听说了镇远侯的事?”

东淑本来还不想提这件事,听萧宪说起,便道:“哥哥可知道到底是怎么了?”

萧宪眉头微蹙,欲言又止,见甘棠送了茶,便挥手叫她出去,这才对东淑道:“如今我只知道这件事是有人故意而为,兴许是为了要镇远侯的命。”

他说了这句又面露难过之色:“我只当打发了他出去,不至于另外生事,没想到到底逃不过。”

“是皇上?”东淑的心都凉了。

萧宪脸色冷峭,咬牙道:“除了他,还有谁?之前是太子,然后是三皇子,如今……轮到了镇远侯。他的手段可真是一如既往的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