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淑的长睫一抖。
然后她道:“那你可以走了。”
李持酒的嘴角扯了扯,似乎还想说话。
就在这时候,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少奶奶在里面?”
东淑见李持酒呆呆地并没有要动的意思,心头慌张,扬声道:“是谁?不要进来。”
门外的人果然停下了,道:“回少奶奶,吉时将到了,太太来看望少奶奶,快进门了。”
东淑听张夫人要来,忙看向李持酒,压低嗓子说道:“你还不走?或者你想逼我死,那你就只管任性妄为。”
李持酒如梦初醒。
“你不知道……”他的眼神闪烁,终于道:“我、我只想你好好的。”
他说了这句,忽然抬手在她后颈上一握,不由分说靠过来,在她有所反应之前,已经吻住了她的唇。
他觉着所吮所靠所碰的是救命药,他心里觉着苦,嘴上却是甜的。
这个吻极为仓促突然,在东淑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一松,同时人霍然起身。
一阵冷风自东淑身侧掠过,等她睁开眼睛定睛看时,身边儿已经空空如也。
只有那块喜帕给掀翻落在地上,落寞地不动。
东淑静静地看了半晌,躬身将那帕子捡了起来,却突然发现其中的一角竟撕裂开来了,像是给什么极大的外力捶落碾碎了的。
刚才,是李持酒攥过这帕子的。
幸而他已经走了,虽然从来都忌惮他,可出人意料的是,他居然也还肯听自己的话,并没有就像是以前在侯府时候,那样不管不顾的就犯浑。
至少没有闹出大事来。
东淑恍惚定神之时,张夫人在丫鬟陪同下走了进来。
张夫人来到东淑跟前儿,细细打量,见她没戴盖头,眼圈微红,唇妆仿佛有些花,便错会了意。
“怎么了?今儿是你的大好日子,怎么是这幅模样?”张夫人温柔地握住东淑的手。
“刚刚觉着热,所以才……并没有别的,”东淑仓促一笑:“太太怎么亲自来了?”
张夫人笑了笑,道:“因为不用大操大办的,今儿也没什么要紧客人要应酬,多半都是自家人,其他的都是事先都安排好的,所以并不很忙。过来看看你。”
东淑道:“又叫太太操心劳神了。”
张夫人虽没有明说,但是东淑知道,张夫人把当初东淑的那些嫁妆里又分了一半儿出来给她,且今日所用的车轿,轿马之类也都是一应上好的,张夫人又不知道面前的人是亲女儿,这般行事,足见盛情了。
“能这般操心,我觉着高兴,”张夫人揉着她的小手儿,“你的手跟我们东宝儿的一样,娇娇软软的。有时候看着你,我就以为是我们东宝儿在我跟前儿呢。”
东淑低下头,泪就掉在喜袍上。
张夫人忙劝:“别哭,好孩子,别弄花了妆才好。对了,我听说你叫丫鬟去问你三哥哥?”
东淑忍着泪:“怎么他还没回来?”
张夫人道:“别担心,我叫人去打听,有说他因一件事进宫了,以他的脾气,一旦做完了,定是十万火急的回来,耽误不了吉时的。”
张太太对儿子的脾气也很了解,说起来满怀信心。
东淑略觉安心:“是。我听太太的。”
张夫人歪头看着她,唇动了动,却欲言又止:“好了,你且再坐会儿,我去外头看看。”
她正要起身,东淑拉住她的手。
张夫人回头:“怎么了?”
东淑站起来,慢慢地靠近张夫人,抱着她,在耳畔低声唤道:“母亲……母亲。”
张夫人双眼微睁,忍不住泪珠滚滚落下,半晌,才抬手在东淑的背上轻轻地拍了拍:“好孩子。”
大门口放了一串炮仗,却并无任何鼓乐。
吉时已到,萧宪并未出现,倒是江明值跟赵呈旌跑了进来,说是外头李衾到了。
赵呈旌雀跃道:“姑姑,太太说舅舅还没回来,就让明值跟我陪着你出门。”
嬷嬷们也忙着拿了喜帕要给东淑盖上,忽然一个道:“咦!这喜帕怎么坏了?”
大家定睛看去,果然见坏了一大片,看着很不像样。
众人面面相觑,惊慌失措:“怎么搞的?快找新的来!”
但是这种东西又不是有备用的,哪里还有什么替换的,正在慌张,东淑道:“不打紧,就这么用吧。”
“可是这个……岂不是不大吉利?”一个嬷嬷还想说,却给另外众人制止了。
“少奶奶福大,不用在意这些。”大家只当无事般笑着搪塞,其中一个针线快的嬷嬷叫拿了红色丝线,飞快地将喜帕破损的那一侧叠了起来,飞针走线下去,勉强将那破损地方遮住了,若是不仔细盯着看却是看不出来。
东淑很想再催甘棠去打听萧宪,可又下意识的料到打听也没有用。
直到外头来请新娘子出门,东淑慢慢起身,竟是头重脚轻的,旁边嬷嬷见状忙上前扶着。
江明值跟赵呈旌两个小家伙一左一右护着,倒是像模像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