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人已经给摁倒,在昔日的榻上。
李持酒笑道:“这里是什么?”
小阮毕竟是惯于逢迎的,见李持酒笑的怪,便也陪笑小声道:“这儿毕竟是少奶奶的寝室,不合时宜的。”
李持酒道:“什么合不合时宜,本侯喜欢,那就合!”
说话间手上略一用力,只听嗤啦一声,小阮的上衫发出破碎的响动。
“侯爷……”小阮本能地唤了声,却又笑道:“侯爷手下留情,这衫子我还是很喜欢的。”
“算什么?这里有很多,你喜欢哪一件只管挑了去,都拿了去也成!”
小阮察觉他的动作比平日里更粗暴许多,眼神也很乖戾,任凭她见惯风云,却也不由有些心惊。
这样下去,以这位小爷折腾人之能……受伤还是好的,只怕会要了命。
她不由有些害怕:“侯爷,且慢着些,不如让妾伺候你宽衣吧?”
女子的声音格外的婉柔而媚,李持酒听在耳中,果然停了下来。
小阮趁机忙翻身坐起,飞快平复了一下心绪,先看一眼李持酒,才去解他的衣带。
镇远侯今夜如此反常,原因是什么,小阮当然心知肚明。
事实上莫说是镇远侯,连她知道了“和离”的事,都惊的半晌无法回神。
那王姨娘跟孙姨娘两个更是跟疯了一般,本来主母和离,对妾室而言是好事,可是她们听说这件事,却反而显得惶惶然的。
两个人素日里虽然也明争暗斗的,在这件事上,却一起忙来见东淑。
小阮因为不知究竟,就也随着她们一块儿来了。
本来他们都以为,江少奶奶必然是给太太逼迫着答应和离,情形一定会很可怜。
谁知见了她,却见并不是想象中的梨花带雨哭个不住,反而显得很泰然自若。
见她们都忙着问缘故,东淑才道:“其实太太向来不喜欢我,你们都是知道的,如今走到这一步也是必然,不必惊讶。”
跟她相比,孙姨娘却仿佛天要塌了似的,道:“可是、可是实现都没有风声的,怎么说走就走?”
“太太其实已经跟侯爷说过了,侯爷碍于颜面才没跟我开口罢了。何况这种事情也没必要先张扬的人尽皆知。”东淑道。
王姨娘也眼巴巴的看着她:“可是奶奶若离开了这儿,竟要到哪里去?要怎么度日才好?不如多求求太太,还是留下来吧,我可以跟两位妹妹一起去求……还有侯爷那里,侯爷未必就忍心叫奶奶离开。”
东淑虽是正室,但从江雪开始,从不曾做过逼迫妾室欺压她们的举止,之前江雪还罢了,对待她们只是淡淡的,不关己事不伸手,后来尤其是进了京,这位少奶奶百般的给她们机会,叫她们如何讨侯爷欢心之类,丝毫没有嫉妒之意,是好赖人,这两个妾室自然清楚。
小阮也道:“这实在是太突然了,侯爷既然没开口,叫妾看来他未必是肯的。”
东淑叹了声,淡淡道:“纵然侯爷不肯又如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横竖太太已经决心如此了,侯爷不肯便是不孝,我又怎么忍心让侯爷担上不孝的罪名,不如且先去了了事。”
小阮看她一眼,便不言语了。
东淑又看向两个妾室,这两个也不是什么又坏心眼儿的,见她们忙忙的来了,又说了这些话,东淑想了想,便道:“我去了后,朱家的妹妹势必要来的,我看那妹妹倒也是个好的,你们多顺着她些,处事上别争她的风头,应该会无恙的。”
两个妾室听了这一番话,都红了眼圈:“奶奶……只怕奶奶这一去,就没有人跟您对我们这样好了。”
她们两个虽然不是什么大精明的,可也不蠢,朱若兰是朱家的人,是太太那边的亲戚,她进了门,自然势大如天,岂会把他们这些妾室放在眼里?将来的日子如何,指不定怎样呢。
何况虽然苏夫人向来不喜欢少奶奶,可说起休妻来,还是最近的事情,恰好就是朱家上门了之后。
所以他们都知道,少奶奶要和离,多半也是朱家从中行事,而苏夫人也有意给自己的外甥女铺路。
苏夫人这么护着姓朱的,连原配的少奶奶还能撵走呢,以后情形怎么样,也是一目了然了。
所以妾室们竟都舍不得。
这会儿小阮想到白日的情形,想到那位少奶奶苍白楚楚的小脸,她人才走,自己却在这屋子里……瞬间竟走了神。
下颌一疼,却是李持酒捏着她的下巴:“心不在焉的是想什么?”
侯爷的火气显然很大,小阮一惊,忙道:“妾、妾只是有些心虚呢。”
李持酒道:“心虚什么?”
小阮道:“之前听说了少奶奶的事情,我跟两位姐姐来这里询问真假……少奶奶还叮嘱我们以后好好自处呢。”
李持酒哼了声:“所以你觉着在这里对不住她?”他的剑眉一扬,冷笑道:“我偏就在这里,谁管得着。”
小阮笑道:“侯爷不管在哪里,自然都是使得的……只是妾觉着少奶奶也不是甘心要去的。侯爷不如亲自问一问她。”
李持酒盯着她看了半晌,终于起身坐了起来:“她还说什么了?”
小阮便将今日来见东淑的种种尽数说了。
李持酒听完,脸色略淡了些,终于道:“你出去吧。”
小阮如蒙大赦,忙退了出门。
次日早上李持酒起了个大早,正要出门,忽然想起一件事,就问道:“昨儿那只鸡呢?”
丫鬟愣住,半晌才醒悟他问的是东淑之前炖的那只,当下忙道:“昨晚上见侯爷不想吃,便留在小厨房里,侯爷可要吗?”
李持酒略一点头,底下飞快热好了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