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持酒蓦然回首,还以为她醒了,谁知竟没有。
东淑侧卧着身子,脸上却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她皱着眉,唇微微的动着,仿佛在说什么,可又无声。
李持酒呆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是做噩梦了。
他稍微把身子放低了些,想要叫醒她,却隐隐听她叫道:“不、不要……放开我……”
李持酒吃了一惊,猛地又坐直了起来。
帐子里的光影昏沉,枕畔人的脸看着,亦真亦幻。
她的身子一阵阵的抽搐,细嫩的手指颤颤抖抖的,像是要从什么东西的捆缚里挣脱出来。
但偏偏不能。
李持酒本要一走了之的,看到这里,却改变了主意。
他重又躺倒下去,靠近东淑,慢慢地将她搂入怀中。
犹豫片刻,炽热而有力的手掌在她背上轻轻抚过。
他从来不干这种事,也很不习惯,手直直的,像是一只僵硬的刷子来回。
他一边胡乱做着,一边皱眉看东淑的脸。
到底做了什么噩梦,竟会怕的如此?
听这只言片语的,难道、是之前在徐州的事情?
想到这里李持酒不由道:“怕什么……有我在呢。”
兴许是他的抚慰起了效,东淑的挣扎缓了下来。
到最后,她像是飞蛾见到光似的往他怀中主动的靠近了几分,只是在靠过来的同时,她低低的唤了一声。
声音很轻,像是某个人的名字。
第8章
东淑早上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空如也。
倒是甘棠听见动静飞快靠了前:“奶奶醒了!”
东淑跟她对视片刻,急忙打量身上,却见中衣仍穿的好好的,身体也没觉着异样,才松了口气。
“侯爷走了?什么时候走的?”她竟毫无察觉。
甘棠无奈:“天不亮侯爷就起床了,听说是给什么尚书大人带着进宫,还得去吏部,忙得很。”
“尚书……”东淑念了句,突然心里掠过一点阴影,她仿佛想起昨晚上做了什么不好的梦。
梦中她似乎在水里拼命的挣扎,那水很凉,令人窒息,她透不过气来,濒死一样。
后来好像有人、抱住了她?
东淑揉了揉额头,那点类似温暖踏实的感觉,像是梦境,又像是真的,但不管如何该不会是李持酒。
小侯爷从不是那种体贴温柔的人。
甘棠见她眼神恍惚,就知道又在出神:“奶奶,昨晚上这么好的机会,您怎么就没有抓住呢?”
东淑怔了怔,才明白她的意思,因咳嗽了声:“我也是有心无力啊。”
“什么有心无力,这种事情又不用你出力……”甘棠情急之下,口不择言,说完后脸上微红。
东淑盯着她看了片刻,笑道:“你倒是很懂啊,哪里听来的这些混话?”
甘棠嘟着嘴扭开头去,可到底是咽不下这口气:“奶奶,你好歹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你可知道,因为昨晚上侯爷歇在这里,那王姨娘孙姨娘那边儿,陆陆续续派了多少人来观望,刚刚还见到有丫鬟在外头探头探脑地打听消息呢。”
东淑道:“打听什么?”
甘棠撇嘴道:“还能打听什么,当然是问侯爷在这儿歇的怎么样之类。也亏得你心大,你可知道,不止是这两位姨娘,就连那些太太身边稍有点姿色的丫头都想着往上爬……一个个恨不得把你踩下去。”
“她们想当正室夫人?”
“那是当然了。一个个盯着你跟仇人似的,所以我说你这会儿若是有了子嗣,自然就断了她们的念想了。”
东淑摆摆手:“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
起身洗漱完毕,明值便跑了来请安。
跟随明值的小厮申儿道:“少爷昨儿就没睡好,总担心着少奶奶,本叫他吃了早饭再过来,他只是不肯,必定要先看一眼才放心。。”
东淑叫明值在自己对面坐了,底下丫鬟摆了饭,东淑只喝了碗白粥吃了两片腌菜。
明值见状就给她夹了两片云腿,说道:“姐姐多吃些才好。”
东淑不太喜欢肉食,只是也知道这孩子好意,便也笑眯眯地吃了,又叮嘱道:“你长身体的时候,只管多吃些,不用管我,横竖我什么时候饿了随时再吃,你若去了学堂就不方便了。”
明值乖乖点头。
东淑又问:“你去的那个学堂可好?有没有人欺负你?”
明值一怔,继而忙摇头:“是侯爷费心找的地方,没有人敢欺负我,姐姐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