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1 / 2)

好在人口登记簿上每一天来的人都很清楚,而且为方便管理,每个人住在哪所编号的房子,也有记录。陈榕找到了十日前来到陈家堡的人员名单,带着人过去找到保长,让他把自己这一保甲的人都叫来。

近三十人排成三排,杏儿一个个看过去,却没找到那个卫承的旧识。

陈榕仔细一数,发现三十人的保甲如今却只有二十九人。

陈榕让保长确认是不是少了一人,这个保长仔细看过后给陈榕描述了少的那人的样貌。

那男人大概四五十岁,长得有些瘦小,但一张脸却是圆圆的,看着很是和善。

杏儿确认此人就是卫承的旧识。

在得到这些信息之后,陈榕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

或许,那个旧识是卫承的旧部,或许,京城有了变故,因此那旧部说服卫承回京城去,争夺本该属于他的地位。

陈榕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卫承不可能一辈子女装待在陈家堡,他原先是那样高高在上的身份,怎么能接受窝在这种山坳里一辈子呢?

但是……不告而别也太过分了吧?她早就跟他说好了,他真要走她又不会拦着他,还会给他足够的盘缠。

陈榕蹙眉想半天,又叫过杏儿,让她去通知某些保长,看看自己保甲中的人少了没有。

因为现在是白天,很多人都在干活,统计之事一直持续了大半天,然后数据慢慢地聚拢到了陈榕手中。

陈榕通知的,只有她离开陈家堡后来成为她领民的那些,最终她发现,跟那卫承旧识同一天的,但分在另一个保甲的流民中,有三人也不见了。

武力那边也汇报了目前的情况,还是没有卫承他们的踪影。

陈榕想起卫承的房间里,床铺整整齐齐,或许是他一大清早起来后整理好走的,或许他昨夜连夜离开了。她感觉应该是后者,不然武力怎么会找不到他?而且她回来的路上也没见到他。

真的是卫承的旧部找到了他,劝服他不告而别了吗?

如今陈榕找到的一切证据,似乎都指向了这个可能……可是,如果卫承不是自愿离开的呢?即便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想忽略这种可能性。

若卫承真是不情愿地离开,那么他能依靠的,也只有她了。就像她从未放弃过周大义他们一样,她一定要找到卫承,亲口问问他究竟是什么想法。若他真是自愿走的,她自然会支持他的决定。

陈榕将武力叫来,让他找人组成一支搜索队伍,分组,往不同方向去找。当然,京城方向是重点,但也不能漏掉其余几个方向。

她虽没有点明卫承的男儿身,却也提醒了武力,“小莲姑娘可能会扮成男装”,免得他们看到男装扮相的卫承给漏过去了。

陈榕对找到卫承一事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但她依然要如此做。

她派出去的人都被要求低调行事,让武力尽量挑了机灵的,因为不像商队目标那么大,被人盯上的可能性很低,她不用太担心重蹈商队覆辙。

陈榕个人在搜索能力上也没什么特殊的,因此没有离开陈家堡,她要是离开,陈家堡就没人坐镇了。

身为一个领主,一个堡主,她不能置她的责任于不顾。

当一切都安排了之后,陈榕压下了自己心中的焦躁,开始处理陈家堡的事务。

这一处理起来,她深深地感受到卫承帮她承担了多少重任。好在杏儿一直跟在卫承身边,很多事都很清楚,交给杏儿做就行了。

这一天到了晚上,陈榕去看了看包括周大义在内的幸存商队成员。今日刚回到陈家堡就得知了卫承的事,她都没顾得上他们。

周大义自然也听说了卫承失踪的事,见到脸上深藏忧愁的陈榕,他忙道:“小莲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虽然他跟小莲姑娘有些“过节”,小莲姑娘也一直都没怎么给他好脸色,但他很清楚那是自己做得不对,当初小莲姑娘能让他留下来,已是极为宽容了,他怎么可能因她总给自己脸色看而记恨?

陈榕道:“你安心养伤就好,不必多想。”

她也没在周大义这边多待,慰问了两句便离开了。

这日,陈榕正在事务大厅处理公事,只偶尔会想起卫承尚在外生死未卜的事。

新的一批流民到了,武力的副手带着他们来主塔录入掌纹,报告了陈榕一声。

陈榕这也算是被弄出了ptsd,有新来的不好好看过头顶的框框,不敢放心。

今天的流民有十几个,一眼望过去头顶都是绿框框,陈榕正打算收回视线,却蓦地看向其中一个人。

那人身材魁梧,但衣衫凌乱,身上好像还有伤,走路有点一瘸一拐的,他大概三十来岁,面容是硬汉的那种英挺,此刻面无表情地跟着队伍慢慢往前挪动,等着录入掌纹。

陈榕蓦地看向武力的副手,对方正等着陈榕的命令,一注意到她的眼神,顿时心中一惊,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哪里没做对。

若陈榕知道他的心声,只怕会回答他,哪里都没做对!

——就算他看不到那个男人头顶框框里的“大岐长囵守备军镇守钦罗”这一行字,那魁梧的身材、略带凶戾的气息,怎么都不可能是个普通的流民吧?

陈榕以眼神表达了下自己的不满后便低声指了指钦罗道:“把他给我扣了。”

武力副手闻言,虽不知陈榕的意图,却没有多问,对自己的手下做了个手势,四人出列,饿虎扑食似的扑向钦罗。

钦罗冷不防被人扑倒,却像是本能般就地一滚,踢出两脚,将两人踢开,又迅速翻身而起,眼神凶狠地盯着其余人。

武力副手不想在陈榕面前丢脸,赶紧让其余人一起上。

陈家堡的护卫队在经过近一年的训练和数次实战后,民兵的素质已不可同日而语,可哪知他们近十人一起上,都没能把钦罗拿下。

正在巡逻的配鸟铳队伍见状,立即跑过来,拿鸟铳对准了钦罗,大喊着让他投降,否则就让他血流满地。

陈榕也没想到这钦罗这么难搞,看巡逻队要动用鸟铳,她连忙道:“都停下!”

她刚才看着钦罗以一敌多,只觉奇怪。钦罗要是想混进来,在她叫人扣他时,应当先假意屈服吧?他又不知道她能看穿他的真正身份,在他看来还未暴露之前,这样盲目地动手,很不明智。

可他却偏偏动手了,而且并未下杀手,他好像只是在将他们打退,甚至连过来挟持她作为人质的意思都没有。

在陈榕喊停之后,陈家堡护卫队员们纷纷后退,钦罗见他们都退了,也往后退了一步,只一双鹰隼般的眼睛依然警惕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