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1 / 2)

陈榕点点头,让徐强和周大义在此地等着,随潘荣前去。

潘荣自然并未最初就让陈榕现身,只让陈榕在屏风后等着,而他则整了整衣襟,轻轻吸了口气,面带商人常用微笑去迎接谢知和。

只一见那谢知和,潘荣便心中一紧,呼吸都下意识放缓。

这个还不到三十岁的谢县令眉目英俊,年轻的面容上却毫无生涩之情,他笔挺地站在那儿,犹如一柄利剑,气势逼人。

“谢大人,小人……小人来迟了,还请大人恕罪!”潘荣陡然回神,连忙一揖到底,心中的忧惧又多一分,此人,绝非牛县令那般好说话啊!

也不知,潘家能不能渡过这一劫难……

谢知和嘴角微勾,却不闻笑意:“怎么不见那位随车而来之人?”

“大人……大人是说犬子犬女?他们确实刚归家……”潘荣装傻道。

他这演技,曾经在季良面前得到了严苛的检验,自然足以骗过任何人。

“呵,”谢知和却是一声冷笑,“以往潘家马车在二门外便停了,今日却一直到了内院中。还要我再说下去吗?”

躲在屏风后的陈榕听得心中一紧,她之前光想着不下马车确实可以让最少的人看到她……可这个行为本身,却暴露了一切!

他是十分确定她来了,才上门的!

第34章 阴谋与阴谋论

陈榕知道, 此时她必须得现身了。

如今谢县令来的还算是“软”的,等他来硬的, 让官兵包围潘府,怎么可能找不出她这个外来者?潘府家人都有名簿的。

那时候,她的主动权就彻底没有了。

陈榕听到潘荣在那儿诚惶诚恐地说是自家女儿身体不适,语气真挚中带着些须惶恐。

谢知和亲自过来, 一定是对她有银钱之外的目的。

当时,潘如悦转述的他给潘家的口讯是, 交出葡萄酒来源……莫非,是跟葡萄酒有关?

卫承曾经说过, 大邺的葡萄酒是被皇家垄断的,外头很少有流通的葡萄酒, 若有,也是来自西岐,且因如今西岐和大邺正在打仗, 边境贸易暂时中断, 黑市上已很难找到葡萄酒了。

能拿出葡萄酒来,意味着什么?

谢知和原先是京官, 又是靖国公府的人, 对于葡萄酒的产量和去向恐怕会有一定的了解, 而她手中的葡萄酒是凭空多出来的, 像他这样略知内情的,说不定就是将她认作了跟西岐有关联的人。

任何人都不可能凭空做推断,这谢知和怎么可能知道她的葡萄酒就是天降的?在皇家酒坊产量恒定的情况下, 认为她的葡萄酒来自西岐绝对是最合理的解释。

再加上他并未带兵围剿,一副不想闹大的样子……

陈榕心里多了几分安定,从屏风后走出去。

谢知和抬眸看来,目光如炬。

陈榕不卑不亢,面待淡然微笑——今天不能再低调了,她要让他感觉她果真是个人物!

她有些遗憾她如今穿的是正儿八经的女装,若换了男装,明明任何人都一眼都可以看出她的性别她却偏偏身着男装——更可以给人一种“此女必定不简单”的感觉。

“潘姑娘?”谢知和起先以为陈榕是潘如悦,毕竟谁都知道潘家大姑娘颇有经商头脑,是该有此气度,但随即他意识到了什么,目光一凝,“不,你不是潘姑娘。”

潘荣见陈榕主动出来,心中一松。

陈榕像是没听到谢知和的话,只淡淡看着潘荣道:“潘老爷,你先退下。”

陈榕从不会如此跟潘荣说话,闻言他微微一怔,随即低头略显谦卑地说:“是。”

他又对谢知和行了一礼,这才匆匆退下——他看出来了,陈姑娘是想尽量把潘家摘出去。

她尊称他为潘老爷,只为说明他跟她之间不是上下级关系,可她的话又无尊重之意,仿佛在说,这一切都是她在主导,他潘家不过是被迫的。总之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谢知和并未因陈榕的无视而恼怒,只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那二人的互动,将二人间那种微妙氛围看在眼里。

等潘荣离去,陈榕才再度正色看向谢知和,微笑道:“谢大人,不知您非要寻我出来,是为何事?”

刚才在屏风后陈榕没敢探头偷看,如今才真正看到谢知和的模样,之前光听他的声音只觉得如珠落玉盘,如今又见他的英俊模样,她觉得自己先前的判断没错,此人果真拥有主角模板。

心里的想法没有动摇陈榕的面部表情,她目光清澈大方,眼神没有任何躲闪,就好像见惯了大场面似的,与她的年龄颇为不符,更凸显了她的不同。

谢知和眸光微凝,眼前这个女子的年轻出乎他的意料,甚至她竟是女子一事也让他微微讶异。

毫无疑问,这是个会吸引大多数男子目光的美丽女子,但与那些京中贵女或娴雅或端庄或明艳或清丽不同,她没有她们那与生俱来的贵气,却依然让人不敢慢待。

谢知和见过许多女子,上至公主郡主,下至村妇伶人,无人像她。

他忽然便不再怀疑,她确实有能力掌控一条葡萄酒买卖的线。

谢知和虽弃武从文,也在官场上待了七年,但他毕竟是靖国公的后代,并未拐弯抹角,确认陈榕是自己要找的人后便道:“请姑娘过府一叙。”

见谢知和对自己还算客气,陈榕心中的紧张又减弱一分。

他肯定是误会了……但误会得好啊!他把她看得越有价值,她就越安全!

陈榕心里觉得跟着谢知和去县衙一趟也无所谓,但嘴上却道:“有什么话不能在此地说?除你我之外,这儿已没有旁人。”

陈榕表现得越是镇定且嚣张,谢知和就越是相信她是他要找的人。在这个时代,衣着、气度、识字与否,有太多东西可以在一瞬间令旁人判断对方的大概阶层。

谢知和只是沉吟片刻便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姓陈。”陈榕道,她知道他这意思便是答应在这里说话了,但他这么好说话,又让陈榕明白他的图谋颇大,足以令他在一些不怎么重要的事上妥协,因此心中更为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