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有专职采购的采购管事,我的想法是至少一旬去一次庆平采购,那么采购管事就需要整理汇总所有需求,目前这个职责便由你兼任吧。”
吴小萍记性很不错,陈榕说的话都记了下来,只是对于真正实行,还有些忐忑。
陈榕又道:“另外,我个人建议你去跟小莲学识字,至少要学会记账。采购组应当有单独的账本。我会跟小莲提一下的,你跟她配合下时间。”
吴小萍连连点头,她本来不敢当后勤总管,就是因为迷茫,不知所措,可经陈姑娘这一分析,她心里便有了底,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先前的迷茫瞬间消失,也对做成事有了更多信心。
等吴小萍略显激动地离开去安排各个管事,陈榕也开始回忆自己还有什么漏掉的。她又没管过这么多人的生计问题,一切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只盼望着没做错什么大的决策。
至少,把事情分摊下去,交给有能力的人,这个做法是没错的。
除了后勤总管,陈榕还打算再弄一个护卫总管,商业总管,科研总管。护卫可以交给武力,商业这部分可以暂且先交给周大义,科研这块她就先自己兼任了。至于小莲,那就是仅次于她的大总管,哪一块都可以帮她分担,且钱和物资的出入都归小莲管。
陈榕叫来卫承说自己对陈家堡架构的安排后,他并无推辞的想法,只是详细记下陈榕的构想。
此时,吴小萍这个新上任的后勤总管,带着几个人来到了陈榕跟前,一个是陈榕任命的被服管事沈婆婆,一个是第二批领民中的钱婶,一个是临时采购组的一员,另一个中年汉子陈榕不记得名字。
陈榕让她稍等,请小莲去把武力叫来。周大义不在,以后再给他补课就是。
人都到齐后,陈榕便先将自己对陈家堡的大致架构说了一遍。她是“代堡主”,她说的自然没人有意见。
陈榕便接着道:“小莲为大总管,后勤总管为吴小萍,护卫总管为武力,商业总管为周大义,科研总管目前由我暂任。大总管每月月钱五两,总管每月月钱二两,有问题么?”
在陈榕的解释下,他们大致都明白了这几个总管的含义。武力像是有点想推辞,但见无人说话,他看了陈榕几眼,也就闭上了嘴。
只有卫承出声道:“姐姐,不必给我那么多。”他的状况自己清楚,给他个容身之所已是最大的恩泽。
陈榕道:“要的,毕竟你职责最重。”她想了想,又道,“晚点我再给你配个副手,免得你忙不过来。”
不等卫承再拒绝,陈榕便示意吴小萍说话。
吴小萍道:“陈姑娘,我举荐郑明郑伯为后勤部农畜组管事,他养过牛羊鸡鸭,也种了二十五年地,是个熟手。沈婆婆手艺好,年事高能服众,我举荐她当被服管事。钱婶细心爱干净,我举荐她当卫生管事。采购管事由我兼任,我怕忙不过来,想举荐朱翠蝶朱大嫂为副管事。”
陈榕道:“可以。所有管事月钱一两五钱,副管事月钱一两。我的想法是,目前大家都算试用,有困难可以来找我或小莲,两个月后再看,若有无法承担职责的,我会进行调整。”
陈榕话说得相对直白,众人便都有些紧张起来。
月钱使人心动,能从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跃升成“管事”,又令他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悸动。
前一刻还饿着肚子,流离失所,如今却不但每日有吃有地方睡,还能过上从前不敢想的日子!
他们是从没有梦想吗?不是的,只是现实压垮了他们,他们便从不认为,自己能胜任那些光鲜亮丽的“管事”一职。
如今从来不敢想的事压到了他们头上,他们会惶恐,但同样也会从灰暗的心房中漏出一点儿心声来:我想做好陈姑娘交代的事,我想当好这个管事!
没人敢夸下海口说自己一定能胜任,但也没人会先丧气。
陈榕道:“该说的便是这些了。你们先熟悉熟悉,今后大家便是同僚了,我叫到的人过来。武力,你先过来。”
陈榕把武力叫到一旁,再去看围在一起的陈家堡中层领导们时,突然感觉自己像是个刚毕业的新手班主任,他们则是同样的新手班干部。
她看出了他们的忐忑,而他们则不知道她也同样忐忑。
班主任太难了。
“武力,训练如何了?”
武力有些紧张,听她问,忙道:“都按照陈姑娘的吩咐训练的。”
“那就好,接着把新到的这批青壮年也编进去,同样以自愿为原则。”陈榕想了想,又道,“你再多看看,有那种打架厉害的,多留意。今后我们可能需要一些人专司保卫陈家堡。”
武力点头:“是!”
“你再找个人当你副手吧,月钱一月一两,找好后直接告诉小莲就好。”陈榕道。
武力再道:“是!”
见武力这么壮个人在自己面前紧张得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搞得陈榕都不好意思了,只好迅速结束谈话,放他离开。
接着的谈话都比较简短,陈榕一一将自己的要求跟各个管事主管强调,同时还给予了一定鼓励,就像个指望班里孩子能心理健康地考高分的班主任似的。
其中比较特别的是卫生管事钱婶,陈榕教给她七步洗手法,要求她推广给全部领民,同时要求所有领民每天都要早晚刷牙一次。洗衣服和洗澡也酌情规定,等公共设施都建起来后,再严格执行。
最后陈榕只留下了小莲一人,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当堡主好累哦。”
小莲是陈榕的第一个领民,对她来说有种非同一般的意义,她在小莲面前也会觉得更放松一些,不用端着作为堡主的架子。
卫承忍着没去抚平陈榕眉峰的皱痕,有些不解地问道:“姐姐,既然累,为何不干脆给他们一些银子,让他们自奔前程?”
卫承知道陈榕心善,因此没说出让她不要管他们的话来。但只给银子的话,也是在帮人,自己还会省事许多。
那我的领主等级就永远升不了了啊!
事实真相不好说出来,陈榕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我既然享受到了当这堡主的荣誉与好处,自然应当承担起随之而来的责任。权利与义务是对立统一,不可分离的。”
卫承眨眨眼:“……”我没这么说啊?
卫承有时候觉得自己真是看不透陈榕,荣誉勉强可说有,然而这好处又在何处?按照她的做法,每个月陈家堡将会花钱如流水,若非有葡萄酒的交易撑着,她哪负担得起?
从前他不知银钱珍贵,逃亡以来才有深刻体会,可陈榕与他从前面对银钱的淡然态度却有微妙的不同。他是衣食富足,从来不用操心银钱的事,因此对银钱向来不屑,在逃亡之前,甚至不知十两银子就足够一户人家过上一年,因此看到银钱心中也不会有多少波动。
而陈榕呢?她面对银钱时不会无波无澜,他感觉到她看到银钱时那种欣喜是发自内心的,但令人意外的是她为旁人花起钱来却从不吝啬。这种面对银钱时的“淡然”,与他从前的态度看似相似却大不同,令如今的他十分钦佩。
当然,这种钦佩埋在心中便好,他是不会说出口的。